10 布拉德菲尔德家的“文化”(第4/9页)

“研究计划?哦,这么说你是有一个计划的了。我起初还以为你是来接替谁的位置。比方说瓦尔德贝尔。他是从事商业研究的,我有没有记错,布拉德菲尔德?又或者是接替麦克里特,他是从事科学发展计划的?又或者是黑廷,你不是来接替黑廷的吧?真可惜他走了。他可是你们为时最久和最有价值的合作者。”

“黑廷!”万代隆格太太接过这名字,显然是有强烈意见要发表。“你知道人们怎么说他?他曾经在科隆喝醉酒,跟人大打了一架。”她很开心她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他每星期都戴着天使翅膀,像基督徒一样弹风琴和唱圣诗,但一到周末,他就会到科隆喝酒打架。我敢打赌他这个人有双重人格。”她纵情笑起来。“他这个人好坏。你还记得霍赫吧,劳利?这事情就是他告诉我的。黑廷在科隆狠狠打了一架。在一家夜总会里。全都是为了一个坏女人和别人争风吃醋。哼,他这个人好神秘莫测。但现在我们没有人可以弹风琴了。”

西布克龙在一片烟雾里再一次重复他的问题。

“我不是来接替谁的。”特纳回答说,他听得见海柔的声音从他左手边传来,这声音尽管明快,却隐隐带着一股怒气。

“万代隆格太太,你知道我们英国人的蠢习惯的。我们都把开玩笑的时间留给男人。”

几位女士不情不愿地离席。凄苦的萨布太太吻了吻丈夫的脖子,又要求他保证不喝醉。女伯爵抱怨说,在德国这里,人们用餐后都预期会有一杯干邑白兰地可喝:可以帮助消化。惟一毫无怨言的只有西布克龙太太:她是个文静的美女,婚后早早知道乖乖听话是会有回报的。

布拉德菲尔德站在餐具柜前,手上拿着细颈瓶和带轮银盘。匈牙利佣人先前已把咖啡端进来,放在长餐桌海柔先前坐过的一头。小个子的万代隆格此时沉湎在回忆里:他站在落地窗前面,俯视幽暗草坡下面的巴德戈德斯堡的灯火。

“我们有波特酒可喝了,”萨布向大家保证,“跟布拉德菲尔德在一起,总是有非常棒的享受。”他这话是对着特纳说的。“告诉你,我在这里喝过比我老爸还要老的波特酒。今天晚上我们要喝哪一种,布拉德菲尔德?‘柯本’?也许他会给我们来一瓶‘克鲁夫特’。布拉德菲尔德知道所有品牌。他是个richtiger Kenner(正牌的鉴赏家)。西布克龙,Kenner的英文是啥?”

“connoisseur。”

“那是法文!”萨布生气地说,“难道英语没有自己的Kenner?他们只能用法文?55布拉德菲尔德,你给我发一封电报!今晚就发!标题是‘致女王陛下的最高机密,萨布的良心建议’,内容这样写:‘一律禁止使用connoisseur!从此只许Kenner通行!’对了,你结婚了吗,特纳先生?”

布拉德菲尔德在太太先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把波特酒向左传递。那带轮银盘是一般的两倍大,带有一条精致的银链。

“没有。”特纳回答说,语气冷硬得任谁都受不了。但萨布心中只有自己的音乐声。

“荒唐!英国人应该繁殖的。多生些小宝宝。然后让英国、德国和斯堪的纳维亚组成一个小欧洲,形成一种自己的文化。叫法国人见鬼去,叫美国人见鬼去,让非洲人见鬼去。小欧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特纳先生?”他举起前臂,拳头紧握。“又强又善良。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爱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有自己一种文化。文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接着喝了一口酒。“顶呱呱!”他喊道,“我喝过最好的波特酒!第一名。”他把酒杯举向蜡烛。“颜色就像是心脏的血。什么牌子的,布拉德菲尔德?我当然确定是‘柯本’,但他常当面反驳我。”

布拉德菲尔德面有难色。他看看萨布的杯子,看看细颈瓶,又看看自己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