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哭相随(第3/7页)

帆帆眼里闪动着泪花,看着我:“背后还是他,是岳贞黎……”

我压住一腔愤怒:“这里没欠他一分钱,他还要怎样?”

疙瘩男人又往大戒指上哈一口气,脸相阴鸷:“你以为钱就可以解决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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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下个月他们就动手了,你听见那个人说的话吗?”帆帆陷入了焦灼。

我一点都不怀疑“豪(耗)子”会这样干。但我仍然在想岳贞黎,想这个衰老不堪的男人究竟会不会这样狠?显然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阻止“豪(耗)子”。尽管我不敢肯定岳贞黎会直接与这个家伙打交道,但中间一定有某个官僚的环节,所谓“上边传下话来”就是这个意思。我很快明白了疙瘩男人的意思——钱在这时候的确解决不了问题。

帆帆将所有农场的经营手续、税单之类的全找出来了,刷刷翻着这一大堆文件:“老宁你看,我们手续齐备,没有任何问题;这里面压根儿就没有岳贞黎的一行字啊!还有,这里是田连连代他签的收据……一切都没有问题!我们要和他们打一场官司了,他们一定会失败,我是说‘豪(耗)子’,他一定失败……”

我发现文件上清清楚楚写了经营项目和租用时间,租用人是帆帆,租期不长不短,是整整五十年!是的,从字面上看这是一份相当过硬的法律文件。可我还是对它们充满了怀疑。我没有回答帆帆。

“你说他们真的敢来毁地?”

“也许敢的。”

“为什么?就因为他有钱?”

“主要是有岳贞黎的人在后面撑着……”

帆帆的泪水又出来了,“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啊?”

“为了让你回去,回那个大院……”

“我再也不会了!他死了这个心吧!”

我发现帆帆说出这样一句之后,眼里的泪水马上干了,尖利利的目光有些吓人。只一会儿这目光又柔和起来:“我只舍不得这片好玉米啊,它们再有一个月就能收了……”

我心上一动,建议可否与他们先周旋一段,好让我们慢慢想办法——比如我们先答应下来,说等这茬玉米收了以后……帆帆马上同意了。

当夜我把新的情况告诉了凯平。他在那一端一声不吭。我问怎么办?他说:“我不知道……”“如果推土机真的开进来,我们那笔钱就算白交了。”奇怪的是凯平并未回应我的话,而是轻轻将电话挂了。我知道他这会儿极其愤怒和难过,也许还有绝望……

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他又把电话打过来了,说:“对不起……我想再叮嘱你一件事,就是请在这个时候多陪她几天。”

“好的……”

“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早些告诉我。”

我明白帆帆无论怎样都是他的牵挂:这已经是一粒命运的种子,从扔进心田的那一刻,就开始生根发芽,揪得他心痛,让他不再安宁。

我按那个疙瘩男人留下的联系方式,告诉对方:我们将从头考虑一下。对方回答:时间太急,顶多给你们一个星期。我对帆帆说:这是他们吓唬人——“没那么急,岳贞黎活不多久了,可也不至于坚持不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过去了,没什么动静。

尽管如此,我发现帆帆正不动声色地收拾起自己的房间,打好了一个个大包裹。我问至于吗?她用眼角示意厨房的方向。我明白了,她想让那个大婶暗中将这个信息告诉对方,以便拖延时间。

可是即便拖延到最后呢?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这天我起了个大早,因为从半夜就被狗吵得心烦。我发现东方的云霞铺了半个天空,漂亮极了!我真想将帆帆喊起来看这云霞,担心再有一小会儿它就消失……我沿着沉寂的大院栅栏走了一趟,时不时地抬头看绚丽的东方。果然,这美好的天象只维持了不到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