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夏天（第3/3页）

埃莉把救生衣套到杰克肩膀，抓住他胳膊迅速给他穿上，他的小胳膊颤抖不已。杰克喊了埃莉一声：“诺？”

“我们没问题，别担心。”她不假思索地亲了他一口——她第一次这样做——就亲在他的头上。他笑了，埃莉感到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埃莉揭开船帆，拉了下帆索，帆摇摆着。她一左一右伸开胳膊，攥紧拳头往下拉帆索，老旧的金属棘轮一步步推动着帆升上去，汗水慢慢地流下来，流到她的双肩上。船帆猛地一下蹿到了位置，带来一阵风。杰克静静地坐在船头，两只手紧紧抓住救生衣两侧，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帆。那个红脸男孩出现了，他没戴帽子，戴着太阳镜，帮他们把船推出码头。埃莉操纵着舵柄，让船直行，然后慢慢又让它转弯——帆船在水中破浪而行的感觉，就和她小时候一样。他们缓缓从码头出来，驶向水道。他们系了一次帆索，虽然还不那么完美。当船吃水下沉或上扬时，杰克都会恐惧地尖叫，他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杰克也终于不死抠住他一侧的船身了。有那么一瞬间，埃莉觉得自己很能干，不禁有些志得意满。一阵强风袭来，小船吃水更多，海水溅到了他们身上，杰克的身体向前倾斜，他的脸几乎趴到了控制中插板的金属方向盘上。但埃莉始终保持镇静，她松了一下帆，直到船首抢风前行，才拉平船体。因为一直在操纵船舵和船帆，她的前臂和手都火辣辣地疼。

通常，她妈妈会掌舵，还会操控主帆，埃儿和本轮流收紧艏三角帆。但是她要适应同时驾驭绷紧主帆索和掌舵两项工作。只要控制好就不会那么可怕。埃莉冲本笑了笑，他看上去也开始在座位上坐定，看细细的红色舵角指示器紧紧地贴着船帆。

他们碰到了水湾另一端的一个小岛；风很轻柔，他们开始返航，借着一阵风，船便可滑行一小段距离，接着又再次抢风调向，他们把手拖在水里随着船漂流。埃莉让风鼓满船帆，杰克开始向她喊着指令。他们一上午都在网上搜索，他记住了全部的专有术语。她每次抢风调向的时候，都要大喊着警告他。他也大喊着回应。她让他暂时掌舵，然后他们一起观察着，埃莉看到一阵强风冲他们吹来，帆鼓满，船大幅倾侧，加速前行，杰克紧紧地抱住她。

埃莉在船里坐得低了一些，就为了用一只手拽着杰克，但她好像坐上舷栏一样，什么也看不清了。他们溜到了水道里。埃莉没有那么训练有素，没法同时分心躲避机动艇。风又一次涨满帆，船再次倾侧，比他们刚出海时吃水更深。海浪扫过帆船右侧，杰克的下半身湿透了，他的表情转为惊惧。埃莉停下手里的活儿，想要伸手够他，想同时把船拉正扶平，但却束手无策。她抓住了舵，但是转得太急，又一阵强风袭来鼓满了帆，她也没办法再松帆索了。船吃水更深，突然间，船舷几乎被海水淹没，埃莉眼睁睁地看着，吓得一动不敢动，杰克翻出了船外。

埃莉跳入水中救他，随后船也翻了，船帆重重地拍向水面，然后又慢慢地涨满、下沉。她一直盯着杰克，只在水里待了一分钟。她睁大眼睛——水刺得眼睛好疼——他在那里，明黄色的救生衣让他在距她几英尺的水面上下沉浮，埃莉疾速地把杰克抱在怀里。他还没有发狂，他看上去困惑而恐惧，因受惊过度而没了反应。他们在水道里，两边都有船向他们开过来，埃莉一边在水里上下浮动，一边招手，大声地呼救让船里人能看见他们。埃莉抓着杰克，他也开始哭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