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至此,永远停留于此(第2/5页)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冷静应对的巴黎突然泪崩,从身后抱住罗小雄哭道:“小雄哥哥,你不要这样。”

心伤到极致,原来眼泪也会冻结,所有的感情都变成不可信的幻觉,唯有理智如同一根细长的金属丝贯穿在脊椎里,支撑起最后的一点信念。

并肩坐在长椅上,罗小雄静静地问巴黎:“雅乐生了什么病?怎会走得如此突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不会责怪你,但你要如实告诉我。她是怎么走的?”

巴黎扭头看着罗小雄,看了很久很久,嘴唇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小雄哥哥,你知道吗?这十多年来我和雅乐姐姐一直都待在苏美,我是前年才刚去法国留学。”

罗小雄蹙起眉头,惶惑地瞪着巴黎,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十四年前的夏天,所有的申请批报都已完成,雅乐收到邮局送来的一封国际EMS快递,拆开一看是法国巴黎隆塞尔学院寄来的语言学习班的录取通知书,要求她在八月末前往学校办理入学手续。剩下的事情就是购买机票,打包行李,退掉租屋。她让巴黎乖乖在家看电视,自己出门去给邓夕昭打电话通报进程。

烈日灼心,蝉鸣不绝于耳。无人的小街拐角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前挡风玻璃反射着白晃晃的阳光,尾号是三个6。雅乐经过车旁时,车门突然打开,里面有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说:“我有事找你。”雅乐一听就知道那是丁野。她置之不理,加快脚步目不斜视地朝前走。但车里跳下丁野的保镖和司机,两条壮汉不由分说地架住雅乐的臂膀把她塞进了车后座,随后关上车门,在外守候。

车内只有她和丁野两人,雅乐一言不发,背靠车门,同丁野保持距离,同时瞪起眼睛冷冷逼视他。她注意到他左手臂上缠着白色绷带,腹部似乎也受了伤。

丁野斜睨了她一眼,神色间颇有恼怒之色,突然伸出右手握住了雅乐的颈梗,恨恨地道:“是你告诉那小子的是不是?你告诉他我侵犯了你?”

雅乐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她带血昂首冷笑:“丁野,你就这么害怕?”

“你还告诉了谁?告诉了谁?”丁野狂暴低吼,突然又放声大笑,“你妈杀了你爸,我不动声色地帮她处理掉尸体我都不怕,还会怕你?你的事早过了有效追溯期。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愚蠢到指使那个连刀该怎么拿都不知道的小子来砍我。你找死吗,云雅乐?”

雅乐奋力挣开他的手,抚摸自己酸痛的咽喉,冷冷地道:“像你这种人渣,仇家无数。我如果要杀你,一定会自己动手,绝不会指使别人!”

“你没有指使?为什么罗小雄那小子会跑来公司拿刀砍我,还口口声声问我是不是侵犯了你?真出乎我意料啊,如果他不是罗智慧的儿子,我早就让他粉身碎骨了。”丁野阴沉地笑。

“罗小雄?!”雅乐紧张地睁大了眼,“他现在怎样?”

“就看他自己命大不大了。”丁野目光冷酷望向车头前方烈日炎炎的小街,而后突然发出耻笑,“为了个女孩,为了你,他倒是连死都不怕。只可惜,无论是你,还是你妈,我才是你们的第一个男人。”随后他在大笑声中推开车门:“滚吧!”

箱式货车经过机场加油站时,雅乐想了想说停一停,她跳下车去公用投币电话机旁给小飞龙打电话。德庆坊拆迁后大家四散天涯,他家新装了私人电话。雅乐向小飞龙告别,告诉他这就要带着巴黎飞往法国了,世界很大,后会有期。小飞龙想说给她听上次他们一起去医院探望罗小雄所见到的情形,雅乐却没有回应,着急地挂断了电话,跳上货车,请司机往高速公路的方向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