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年,我的太爷爷开始做冰激凌生意(第4/5页)

安里寇给大家介绍做冰激凌的程序,以及各个程序对应的方式,简直跟炼金术一样。用小锤子敲碎雪块装进一个小木桶里,撒上盐,好降低融点。一同放进木桶里的还有冰激凌机器的汽缸。做冰激凌的人要转动手轮,这样雪和盐便在冰冷的汽缸壁上旋转起来。转呀,转呀,转,最先出现在汽缸壁上的冰激凌很脆。就这样,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机器旋转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转呀转,只见冰的颜色越来越淡。有粉色的草莓冰激凌、灰绿色的开心果冰激凌,还有肉桂色的巧克力冰激凌。转呀转。

“直到冰激凌变得厚厚的,味道香香的。”

就跟爱情故事或者英雄传奇似的,讲故事的人可以把情节描述得非常详细,不过总也比不上亲身体验一把。

“来,”钉子工匠说,“我们得继续干活了。”

大伙儿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只有太爷爷还坐在地上,感觉周围的世界跟着汽缸旋转了起来,就像一百多年后,他的后代跟着贝蒂·海德勒的链球旋转一样。他仍然坐在树干上,好像被对冰激凌的期待碾碎了一般。

父亲把他拎了起来,满怀鼓励地说:“快,继续干活,我来帮你。”一会儿,父亲便哼起一段小曲儿来。

太爷爷并不累,他还很年轻,很强壮,也许比不上传说中能把钱币敲弯的安东尼奥,不过也不差。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压倒了,被安里寇的故事和维也纳冰激凌小车上铜罐子里的甜味包围了。那画面不断升华,超越了雪地,飘过了大山。要是他当时已经尝过女人的味道,就可以把想象变得更具体。而现在他看见的是已知的事物,答案就在那些大山背后。

他不知道,其他人甚至安里寇也不知道的是,无形中他们已经成了世界采雪队的一分子。世界各地都在忙着收获冬天给人们带来的礼物。弗莱德里克·图多尔是波士顿一个著名律师的儿子,也是个少有的敢于尝试的人,建造了一座冰雪帝国。他才23岁就买了人生中的第一艘帆船,好把冰运到加勒比岛的马提尼克。冰块出自一个池塘,属于父亲的地产。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报纸上的评论认为他的计划极其可笑。虽然在三个星期的航行过程中,冰块融化了不少,可弗莱德里克·图多尔还是成功地将冰卖给了居住在马提尼克上的岛国居民。当时居民的表情和眼神里写满了惊奇与不真实。他们亲眼看着那些透明的冰块从船上卸下来,要知道船行驶了2400公里才到达了目的地。那一年是1806年。

融化的冰块价值几万美金,第二年也一样。弗莱德里克开船去哈瓦那,结果冰块化成了水,把船板浸湿了,导致弗莱德里克负债累累。回到波士顿后,便被关进了监狱。接下去的航行,一直到码头靠岸都有警察“陪伴”。船行驶在水面上,弗莱德里克给它起了个很大胆的名字:三叉戟。

图多尔试了很多隔离材料,比如干草、木屑、锯末,还有棕色的糠。不过最终的突破还是来自冰队的出现。在那之前人们徒手把冰块从新英格兰河里锯出来,而现在在马儿的帮助下,产率就高多了。那些棕色的、优雅的马儿被一队人拴住。其中一个人领队,一个人负责驾驭整个队伍,就这样,一个完美的正方形出现了,从水里慢慢地被拉上来。为此,人们还设计出特殊的工具。不仅在岸边,在异国的码头也纷纷出现了冰屋。冬季的那几个月,上千人因此有了活儿干,全都拿着锯子和斧头站在即将变成巨大的国际象棋棋盘的湖面上。

1833年,托斯卡纳船载着180吨冰从波士顿前往加尔各答,经过4个月,九月终于到达了孟加拉湾,驶入了神圣的恒河。船到岸的消息在民众间飞快地传播开来,很多人都以为是谣言。因为即便在阴处,气温也超过三十度了。然而当船到达加尔各答的码头时,还有整整100吨冰完好无缺,一块块透亮的冰块泛着蓝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