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2/3页)

——二十分钟,一天三次。你问问老鼠。每天我都要扔一块食物给老鼠,看它们吃不吃。每天我都等着看老鼠倒地而死。每天我都要把香蕉切成小块,把米饭压成小团,咬着牙吸果汁,免得吞下碎玻璃、锈铁钉甚至有艾滋病病毒的什么东西。你知道我吃一勺食物要多久吗?而且我已经买通了厨房的所有工作人员。

——但谁也不敢啊,乔西。

——也许吧,但既然外面的所有人都他妈的提心吊胆,觉得我松口只是个时间问题,那么他们找到一个更害怕他们而不是我的警卫或囚犯就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你在铁栏杆里待得太久了。

——也许我该重新装修一下,挂几张帘子。

——真没想到你会说这种生死笑话,我的孩子。

——我还没死呢,大爱医生。

他在床边坐下,转开视线,像是暂时说够了。自从我来到这儿,现在也是我第一次转开视线,我第一次注意到牢房和整条走廊都是红砖砌成的,有些地方的砖块已经剥落了。看来在牙买加,监狱就是你听见监狱二字后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形象。不过至少地面已经是混凝土的了。说真的,进了这种监狱,你会觉得你只需要一个调羹和美国人所谓的进取心,花上几年就能挖出通往自由的一条路。

——彼得·纳萨尔,婊子养的倒霉蛋,跑到这儿来企图威胁我。

——咦,是吗?他说什么?

——就是阳痿威胁要强奸你的那种话。他突然开始担心金丝雀万一开口唱歌怎么办——他的原话。我永远说不出这种蠢话。

——我知道。但是,乔西,他不是唯一的一个。

——让我再问你第两百次,你为什么来这儿?

——也许就是来探望一下你。

——你可以在美国探望我。我两天后就在那儿了。

——真可惜,他们不肯让你出去参加儿子的葬礼。

——你他妈狗娘养的逼眼儿,德·拉斯·卡萨斯。他妈的逼眼儿。

——你知道我一直觉得你什么地方特别有意思吗,乔西?我认识的绝大多数人,他们能关掉脾气,过一阵再重新打开,但你不一样,你能同时既关掉又打开。你死去的儿子,你连提起他都做不到,却能轻描淡写地提起你干掉的两个怀孕小妞。你就像所谓的精神变态。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他哈哈大笑,笑了很久,最后甚至开始打嗝,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止不住笑声。他笑得太久了,我开始有点讨厌他,说真的,我以前对他从没动过这种念头。

——那么长的一句话,你来之前是不是练过?

——去你妈的,约瑟夫。

——不,我说真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你知道我在说谁,以前他还有过一个电视节目的。他把木偶放在他的大腿上,木偶动嘴巴,但说话的其实另有其人。

——腹语者。你说我是腹语者?我替谁说话,中情局?

——不,我说你是那个木偶。告诉我,同胞,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克拉克结尾去掉e先生?说真的,他们那些人还在活动吗?

——有好几年没想到过他了,听说他在科威特。

——你的记性跟筛子似的。但另一方面,我这种人却记得一切。比方说名字。知道吗?绝大多数人根本记不住名字。比方说路易斯·约翰逊、克拉克结尾没有e、彼得·纳赛尔、路易斯·埃尔南·罗德里格·德·拉斯·卡萨斯。绍尔·雷斯尼克?我从不忘记人名。还有某些事情,比方说人狼行动?我从不忘记事情。包括某些日期,比方说1968年10月16日。1976年6月15日。1976年12月6日。1980年5月20日。1980年10月14日?你看,我从不忘记日期。你怎么想?你似乎没话说了,小哥。

——我看最近大家更担心你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