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威尔斯(第2/3页)

他哈哈一笑,但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记得以前的尤比是什么样子。开出停车场,我们似乎开在灯光的海洋里,虽说我以为一出机场就能看见一英里高的摩天大楼。纽约看着就像迈阿密的勒热纳路,我还以为街道会更宽阔一些呢。高速公路上只有汽车嗖嗖驶过,这就奇怪了,因为尤比说过纽约没人开车的。也许这儿不算纽约吧。我想问这是为什么,但尤比已经觉得自己特别聪明了。厢式车放慢速度,我忽然意识到车厢里还有一个人。愚蠢啊,乔西·威尔斯,你不该这么大意的。没有枪,被为我工作但我并不信任的一个人的手下包围着,出机场的时候我应该问他要把枪的。我们拐下高速公路,我看见路牌写着皇后大道。说来好玩,这条大道比高速公路还宽。我们沿着皇后大道向前开,经过红砖排屋,这些屋子大多数是三层,有些是四层带露台,室外摆着塑料椅和自行车。

——这是皇后区,顺便说一句。

——我知道。

——你知道?

我没有理睬他。车开过一个地坑,我险些跳起来。

——贝特朗,他妈的搞什么,哥们儿,你刚轧死了一头山羊吗?

——地坑,头儿。

——你想象一下,这是咱们的唐啊,他离开牙买加,却扎进一个地坑,他妈的开什么玩笑。

——咱们不希望他觉得自己是外乡人,尤比。

——哈哈。

我希望没有人看见我在黑暗中险些跳起来,否则我就需要做点什么了。

——咱兄弟乔西险些跳起来,像是见了阴魂。

所有人齐声大笑。我不喜欢他和每个人都有说有笑,像是他们能打成一片似的。我不喜欢任何一个狗娘养的不尊重我,哪怕只是开玩笑。这家伙真以为他和我能平起平坐。他真的这么认为。要是哭包能像他管皇后区和布朗克斯那样管好曼哈顿和布鲁克林,他恐怕就不会这样了吧。等我们下了车,我得和他好好谈一谈。但此刻我更担心车厢后面的那个人在干什么。我们拐上另一条高速公路,我望向车窗外,见到了大海或河流,还有个古老的百事可乐霓虹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老式图案。

——所以,乔西,我在想啊,我——

——你要在车里谈生意?

——什么?这辆车吗?我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的人,乔西,意思是——

——你不是要向我解释毫无保留是什么意思吧?

——哇,乔西你看看你,哈?哥们儿坏得像罪孽本身!不过你说了算。咱们到了波士顿熏鸡再谈。很好玩,对吧?多稀奇啊,波特兰来的波士顿熏鸡在纽约的波士顿路开店?我儿子会说这就叫讽刺——他上文学课学到的说法。孩子长得真快,对吧?你的大儿子几岁了?

——十四。不能等下车以后再说这些吗?

——只是想随便聊聊嘛,不过你高兴就好。

厢式车停了下来。我都没注意到我们已经进了布朗克斯。我知道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但街道依然繁忙,马路中央、人行道上、店里店外到处都是人,就好像现在是白天。路两边停满了轿车,不是别克就是奥兹莫比尔或雪佛兰。贝拉小姐美发厅、方丹兄弟运输公司、西联汇款、另一家西联、彼得男子精品服饰店、苹果银行,最后,波士顿熏鸡。餐厅似乎正要打烊,但大概是有人看见了尤比,因为店里的一盏灯忽然点亮。我心想尤比是忘了我说过不想吃牙买加饭菜,还是他再次巧妙地对我表示不尊重。我们——只有我和他——坐进门口的橙色塑料卡座,他正对着我。他的一个手下站在收银机前,另外两个守在门外。

——你这儿平时需要多少保镖?

——不需要太多,顶级大唐帮挺识相,不会贸然侵入波士顿路或枪山路。上次他们企图捞过界,做掉了我的两个拆家。你知道咱这个黑鬼不会忍受这种烂事,对吧?我们听说哈芬公园有个聚会,去了好多顶级大唐帮的人。我们开了三辆车过去,跳下车,给公园下了一场子弹雨。我们都没存心要杀人,不过那天有一两个人吸了白面。咱只知道他们至少有一个人得一辈子挂结肠袋了。那是这帮屁眼小子最后一次企图向布朗克斯下手。去费城贩海洛因是他们迄今为止最明智的决定。但他们在布鲁克林最近越来越大胆。要我说有点太大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