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第4/4页)

我抬头看,但你没有看我。你不需要看我,正如上帝不看凡人。因为只需要一眼,凡人的眼睛就会烧穿颅骨,什么都不剩,连一块斑一个点都没有,比无还少。说话的不是我,而是你。我不再是我,我听着不像我,只有你,而不是其他人,只有黑影,没有声音淌出音箱,只有最低沉的旋律。你把麦克风举到空中,仿佛那是火炬,你又遮住眼睛,但你能看见一切。他们以为你在跳舞,但你在比划,是你的话不是我的。我的热汗变成冷汗,怎么都止不住,顺着后背流淌,像冰冷的手指滑过我的两瓣屁股之间。

然后你挥动你的手,你撩起你的脏辫,用你的视线锁定我。穿过我,进入我,从我背后径直刺进我心脏,抓住它。你说请看拉斯塔法里做的工。看他把雄狮变成猎手,猎手变成猎物。你知道我丢掉了枪,险些干掉你的枪。你知道就算我有枪也没法射击。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是,我是死人。你知道我的心跳是缠绕我脚踝的毒蛇,你知道你能命令人群推倒我吞没我。你在树林里,在灌木丛里,你和皇帝陛下一同向着观众走进空地。你向前走,卷起袖子。巴比伦企图通过手摧毁你,但失败了。你解开衬衫的第一粒纽扣,然后第二粒、第三粒,然后像超人似的鼓起胸膛。你指着胳膊上的伤口和胸膛的伤口。你跳胜利战舞,你重演猎杀,所有人都在看,但只有我明白。我流冷汗。你指着伤口,就像耶稣指着侧肋,让众人看矛伤。舞台上的人更多了,美丽的女人接过麦克风,但风先吹了起来,雄鸡啼鸣,你从枪套里飞快地拔出两把枪,就像西斯科小子。就像马蒂·罗宾斯。就像、就像、就像无名枪手。你仰起头,放声长笑,响亮得根本不需要麦克风。你对我笑,猛地停下,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睛是两团火。我紧闭双眼,直到感觉你不再看我,等我睁开眼睛,你不见了。我知道我死了,看见你离开我只能逃跑。

但蝙蝠翅膀的婴儿飞起来追赶我。人们推人们搡,有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撞在我面门上。然后又是一下,正中腹部,我以为我会呕吐,但我尿了裤子。我没有哭叫,我不会哭叫。此刻我无法阻挡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撒尿也包括在内。尿流到我脚上,人们挥拳抡巴掌扭打,擦肩而过,逃跑,逃跑,擦肩而过。我在人们意识到你下去了不会再上来之前逃进黑暗,街道黑洞洞空荡荡,我不认识马路对面的任何一幢楼。我甚至没有发现乔西·威尔斯的手下托尼·帕瓦罗蒂,直到他挡住我面前,直到他的指节飞向我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