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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聊天中间有几段沉默。每次沉默时,两个因纽特人都会当达拉克斯根本不存在似的,达拉克斯看着他们,仔细倾听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明白下一步需要做什么了。这算不上是一种决定,而是一种缓慢的发现过程。他感到未来正在逐渐清晰,他闻到了飘散在北极空气中的热烈香气,就像一只公狗闻到母狗散发出来的肮脏欲望的气息。

当暴风雪渐渐平息下来,因纽特人又出去猎杀海豹。第一天,他们杀死了一只;第二天,他们杀死了两只。当他们按照约定交出最后一只剥好皮的海豹时,卡文迪什向他们展示了第二杆来复枪。他在雪地上多画出了五个记号,但是因纽特人摇摇头,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他们是想回家了。”萨姆纳说。他们站在帐篷外面,天空明澈动人,但是空气依然寒气逼人。萨姆纳的脸和眼睛都感到一种干燥而麻木的压迫感。

“他们不能走”,卡文迪什说。又一次,他指向地面,对着他们挥动来复枪。

年长的因纽特人给他们展示了自己已经拥有的那把来复枪,随后指向西方。

“我们要回家了,”他说,“不做交易了。”

卡文迪什摇摇头,轻轻地咒骂了几句。

“我们现有的肉食和油脂可以维持一个月的生活,”萨姆纳说,“只要他们能在我们的供给消耗完之前回来,我们就能活下去。”

“如果那个老东西要走的话,另一个人必须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卡文迪什说,“如果他们一起走了,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还会回来。”

“别威胁他们,”萨姆纳警告他,“如果你强迫他们,他们肯定也会走。”

“他们也许可以得到那支来复枪,但是却搞不到子弹和火药,”卡文迪什说,“所以,我想怎么吓唬他们就怎么吓唬他们。”

他指指年轻人,又指指雪屋。

“他留在这儿”,他说,“你”——他指着年长的因纽特人,然后指向西边——“爱滚到哪里就滚到哪里去吧!”

因纽特人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好像他们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发现这个建议又愚蠢又尴尬。

“不做生意了,”年长的那个因纽特人轻轻地重复了一句,“我们要回家了。”

他们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觉得好笑,只是注视着卡文迪什好一会儿,然后朝着雪橇走了过去。拴着的狗都从雪洞钻出来伸展身子,在他们走近的时候一阵吠叫。卡文迪什的手伸进衣兜掏弹夹。

“你觉得杀死他们就会让他们改变主意?”萨姆纳说,“这就是你最好的主意?”

“我还没杀掉任何人呢,我只是想让他们更重视而已。”

“等一等,”他说,“把枪放下。”

因纽特人忙着往他们的雪橇上装东西,他们卷起铺盖,把它绑在装有海象肉条的木架子上。当萨姆纳冲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们,”他说,“来,看这里。”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给他们看那枚抢来的金戒指。自从达拉克斯被捕后,他就一直把那枚戒指放在马甲衣兜里随身携带。

年长一点的因纽特人抬起头来看了看,停下,手放在了年轻些的因纽特人的肩膀上。

“像他们那样的人要金子和珠宝干什么?”卡文迪什问,“如果不能吃,不能烧,也不能睡,在我看来,那玩意儿在这地方就没什么用。”

“他们可以拿着它跟别的捕鲸者做生意,”萨姆纳说,“他们没那么傻。”

两个人凑近了。年长者从萨姆纳黑色的羊毛手套上拿起那枚戒指,反复、仔细地查看。萨姆纳看着他。

“如果你留在这儿,”他指着那个年轻一点的男人说,“你就可以留着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