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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利咯咯笑了起来。萨姆纳摇摇头,然后站了起来。

“我没有看到下疳,”他说,“给我看看你的双手。”

达拉克斯伸出手来。萨姆纳看着他的手掌,然后翻过来。它们又黑又粗糙,像生铁块似的。

“我看你手上的刀口已经长好了。”

“那算不上什么,”他说,“不过是擦伤。”

“我看你的所有手指都完好。”

“我的什么?”

“手指和大拇指。”

“确实完好,感谢上帝。”

“脱掉短大衣,卷起袖子。”

“你是在怀疑我吗,萨姆纳先生?”达拉克斯一边从夹克里伸出胳膊,一边解开衬衫前襟说,“是不是因为是我告诉你,我看到他们俩在甲板上待着,你就怀疑起我来了?”

“麦肯德里克并不认罪,你知道的。”

“但是麦肯德里克是个鸡奸犯。光这个就够上法庭了吧?依我说,理由已经够充分了啊。”

“其实并没有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

达拉克斯点点头,开始脱衣服。他脱了衬衫和羊毛内衣。他的胸脯颜色很深、很宽,肌肉都很紧实;他的腹部浑圆,双臂覆盖着蓝色的棋盘格子刺青。

“如果你相信麦肯德里克,你肯定就会觉得我是个撒谎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个有荣誉感的男人,萨姆纳先生。”达拉克斯说。他在说荣誉感这个词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得紧紧的,就好像荣誉感这个词又复杂又费解,但是他却有幸拥有了似的。“这就是我。我尽到了我的责任,不需要为任何原因感到羞耻。”

“你说这个是想暗示什么,达拉克斯?”布朗利问,“我们都是有荣誉感的男人,至少我们的荣誉感足够支撑这份肮脏的工作了,正如你所知道的。”

达拉克斯说:“我觉得医生懂我的意思。”他站在那里,身上几乎什么也没穿——四肢粗壮,富有攻击性,毫无羞耻感。他的脸被阳光晒成了棕色,他的手因为劳作而发黑,但他身体的其他部分的皮肤——在他浓密的黑色体毛和不加掩饰的华丽刺青之下的皮肤——呈现出浅粉色,简直像个婴儿。“毕竟我跟他是老朋友。在那个难忘的勒威克之夜,是我带他找到回他舱室的路。萨姆纳先生,你很可能不记得了,因为你老早就睡着了。可是我跟卡文迪什在离开之前四处检查了一下,就为了确保你的随身物品完好无损。然后又把东西放回原位了。”

萨姆纳盯着达拉克斯,立刻就理解了他说的话。他们打开了他的箱子,读了他被军队除名的文件,看到了那枚抢来的戒指。

布朗利好奇地看着他。

他说:“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萨姆纳摇摇头。他尽量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达拉克斯的手臂和躯干,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呼吸,深深地压制住不平静的内心。

“你是在怀疑我作为一个医生的知识水平和能力吗?他说(这种问题听上去十分荒谬)。我在做学徒的时候就为患者诊治了,并且我得到过贝尔法斯特女王学院的证书。”

达拉克斯先是微笑,然后放肆地大笑了起来。他略呈黄色的生殖器明显往上抽搐了一下。

“你有你的小纸片儿,萨姆纳先生,我也有我的。现在,我在想谁的小纸片儿在英格兰法庭上更有说服力呢?我从来没有学过写字,所以我不会是发言的那一个。但我觉得一个好律师会很有用。”

“我有我的证据,”萨姆纳说,“这无关我的观点,也无关我的名誉。我是谁,或者我曾经怎么样,都跟这个问题没关系。”

“你手里有什么可以指控我的证据?”达拉克斯更加凶狠地质问,“告诉我。”

“我们不是在控告你犯罪,”布朗利说,“这不是我们聚在这里的原因,你记住,麦肯德里克依然还锁在下面。萨姆纳只是对强奸暴行的一些细节还存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