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范德姆对于找到阿历克斯·沃尔夫开始绝望了。阿斯尤特谋杀案已经过去三周了,而范德姆和他的猎物之间的距离一点儿没减少。随着时间流逝,可供追踪的痕迹越来越淡。他甚至希望能再发生一起公文包抢劫事件,这样至少他知道沃尔夫在干些什么。

他知道他对这个人有点太执迷了。他会在酒意退去的凌晨三点左右醒来,忧心忡忡直到天明。让他不安的是沃尔夫的行事风格:另辟蹊径进入埃及,突然发难谋杀考克斯下士,轻而易举混入城内。范德姆翻来覆去地琢磨着这几件事,一直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个案子如此在意。

他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但搜集到不少信息,这些信息滋养了他的执迷。这种滋养并不像是予人食物,让人满足,而像是火上浇油,让火越烧越旺。

橄榄树别墅为一个叫阿赫迈德·拉姆哈的人所拥有。拉姆哈是开罗一个富裕的家族。阿赫迈德从他的父亲、一位叫加麦尔·拉姆哈的律师那里继承了这所房子。范德姆手下的一个中尉找到了一份记录,表明加麦尔·拉姆哈和一个叫作伊娃·沃尔夫的女人结了婚。伊娃是个寡妇,前夫叫作汉斯·沃尔夫,两人都是德国国籍。随后找到的领养文件则表明加麦尔·拉姆哈把伊娃和汉斯的儿子阿历克斯收为了养子。所以阿赫迈德·拉姆哈其实是个德国人,这也解释了他是怎么以阿历克斯·沃尔夫的名字弄到合法的埃及身份证件的。

记录中还有一份遗嘱,根据其内容,阿赫迈德,或是沃尔夫,分得了加麦尔的一部分财产,以及那栋房子。

走访所有在世的拉姆哈家族成员并没有带来什么成果。阿赫迈德已于两年前失踪,再也没人听说过他的消息。负责走访的情报官得到的印象是家族里没什么人挂念这个领养的孩子。

范德姆坚信阿赫迈德失踪时是去了德国。

拉姆哈家族还有另外一支,但他们是游牧民,没人知道哪里能找到他们。毫无疑问,范德姆想,他们以某种方式帮助了沃尔夫重新进入埃及。

范德姆现在明白了。沃尔夫不可能是从亚历山大城入境的。港口的安检很严格,他入境一定会被盯上,他会被调查,他在德国的经历迟早会被发现,而他会因此被拘留。他从南面走是希望入境时不被人察觉,从而恢复到他之前的身份,一个土生土长的埃及人。沃尔夫在阿斯尤特惹了麻烦是英国人的运气。

在范德姆看来,那是他们最后的一点儿运气了。

他坐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为沃尔夫而发愁。

这个男人并非那种收集流言和传闻的低端间谍。他不像其他特工那样,把街上看见的士兵数目和汽车零件短缺情况写成报告发出去就满足了。公文包失窃案证明他追求的是顶级机密,而他有能力设计出精巧的计谋来达成目标。如果任由他在城里待足够长的时间,他早晚会得手。

范德姆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从衣帽架走到书桌旁,绕过书桌看一眼窗外,又从书桌另一侧绕过来,回到衣帽架旁。

间谍也有难题要对付。他得向爱打听的邻居解释自己的来历,把他的无线电藏在某个地方,在城里走动,寻找线人。他可能会缺钱,他的无线电也许会坏,他的线人可能会出卖他,或者可能有人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无论以哪种方式,间谍的踪迹总会显现出来。

他越聪明,踪迹显现得越慢。

范德姆确信那个贼阿卜杜拉和沃尔夫有来往。在博格拒绝逮捕阿卜杜拉之后,范德姆提出用一大笔钱来交换沃尔夫的下落。阿卜杜拉仍然声称不认识叫沃尔夫的人,但他的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阿卜杜拉也许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沃尔夫——沃尔夫非常小心,肯定会提防这个臭名昭著的不可靠的人,但也许阿卜杜拉可以把他找出来。范德姆说得很清楚,这笔钱仍然等着他来拿。但这么一来,一旦阿卜杜拉有了沃尔夫的下落,也许会直接去找他,告诉他范德姆的出价,要他增加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