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5/7页)

“好的。”她写下她的地址,心想不知中校会对她的公寓作何感想。“如果你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有关系吗?”

“可能会有人问起你是谁。”

“那么你最好别实话实说。”

她坏笑道:“我会说你是我的情人。”

他把目光移开。“好吧。”

“但你最好扮演好你的角色。”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得带着大捧的鲜花和盒装巧克力来。”

“我不知道——”

“难道英国人不给他们的情妇送鲜花和巧克力吗?”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注意到他的眼睛是灰色的。“我不知道。”他平静地说,“我从来没有过情妇。”

艾琳想,我错了,我承认。她说:“那你要学的可多了。”

“我想是的。你还要再喝一杯吗?”

现在我准备走人了,她想。你有点太过火了,范德姆中校,你有一种特别的自信,你喜欢掌控局面。你的控制欲是如此之强。我也许会把你抓在手心里,戳一下你的虚荣心,让你吃点苦头。

“不了,谢谢。”她说,“我该走了。”

他站起来。“我会期待着听到你的消息。”

她和他握过手就走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并没有目送她离开。

范德姆为了盎格鲁-埃及联盟的招待会换了一身普通西服。他的妻子还在世时,他绝对不会到联盟去。她说这个俱乐部很俗气。他告诉她应该说“平民化”,这样她听起来不会像个乡下来的势利鬼。她说她就是乡下来的势利鬼,还让他不要继续卖弄他所受的古典教育。

范德姆那时爱着她,现在也仍然如此。

她的父亲相当富有,因为没什么事好做,就成了一名外交官。他对于女儿要嫁给一个邮递员的儿子这件事一直不太满意。即使当他得知范德姆靠奖学金上了一所公立预科学校、之后又上了伦敦大学、被视为同辈青年军官中最有前途的人之一时,他仍然不为所动。但女儿对此相当坚持,正如她对其他事一样,最终父亲不得不大度地接受了这桩婚姻。奇怪的是,当两位父亲在某个场合遇见的时候,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不幸的是,两位母亲讨厌对方,所以家庭聚会再没举行过。

范德姆对这些事并不介怀,他也不介意他的妻子脾气急躁、举止鲁莽、心胸狭窄。安吉拉优雅、自尊心强、美丽动人。对他来说,她是女人中的典范,他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男人。

她和艾琳·芳塔纳对比起来,反差不能更强烈了。

他骑着摩托车来到联盟。这辆BSA350摩托在开罗非常实用。一年到头都能骑,因为天气基本上都还不错。堵车的时候,汽车和出租车只能原地等待,他可以在车辆中蜿蜒穿行。而它速度相当快,这给了他一种隐秘的快感,一种回到青春期的感觉,因为年少时他很喜欢这样的摩托车,但是买不起。安吉拉嘲笑这辆车,像她嘲笑联盟一样,说它俗气,但范德姆这一次坚决地反对她的意见。

当他在联盟门口停车时,天气已经变得凉爽。穿过俱乐部屋子的时候,他从一扇窗户看出去,看见一场球赛正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他抵挡住诱惑继续前进,走到草坪上。

他接过一杯塞浦路斯雪莉酒,加入到人群中,点头、微笑、和认识的人交换趣事。主办方为穆斯林客人准备了茶,但他们的人来得并不多。范德姆尝了尝雪莉酒,心想不知能不能教会酒保做马提尼。

他的目光越过草地投向隔壁的埃及官员俱乐部,希望能偷听到那里的谈话。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他转身看见了女医生。他又一次需要想一想才记起她的名字。“阿巴斯诺特医生。”

“我们在这儿可以不那么正式。”她说,“我的名字叫琼。”

“威廉。你的先生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