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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漠北虽家在京城,然而骑马游罢金街他却未选择归第而是如其他进士一般去了本布政司之会馆,一则是因为他以静西向漠北身份而非宣小郡王项珩之身份参加的科考,再则是因为他的好友柳一志。

他只同孟江南说过他会先去会馆再回家而未有说及原因,但孟江南心中明白,并未多问,只在家中静等他回来。

宣亲王夫妇自也在等他回家。

亥时过半,门房冲到雪香轩,一副喘着气的激动模样,甚话还未及说,正托着腮看着宣亲王妃在烛下绣花的宣亲王忽地就站起了身来,一副激动又紧张的模样。

“王爷王妃!小郡王他回来了!”门房喜道。

宣亲王妃放下手中绷子,含笑站起身,握住了宣亲王的手,牵着他的手往轩外走,一边柔声道:“走啊阿昭,去看看珩儿。”

宣亲王用力点点头,脚步飞快。

他们将将走到照壁后,便见着柳一志搀着向漠北绕过照壁来。

柳一志见着宣亲王夫妇二人,欲行礼,奈何手中还搀着向漠北,松手不得,只紧张道:“晚辈见过王爷王妃!”

“不必见外。”宣亲王道,紧着看着由他搀着的向漠北。

只见向漠北眼睑低垂双颊绯红双腿不甚有力,需柳一志搀着才能勉强站稳脚的模样。

此时只听柳一志紧忙道:“向兄他捱不住大伙儿的热情,小酌了几盏酒,晚辈一直都在旁看着他,未有让他多饮,王爷王妃无需担心!”

只是向兄过的酒量实在是太差了,莫说几盏酒,便是一盏都能醉了他!

“那小柳你呢?”宣亲王妃虽很关切向漠北,却未有忘了将他送回来的柳一志。

被宣亲王妃忽然问到的柳一志一时不知她所问为何,正发怔间只听宣亲王妃又问道:“今日会馆为你等摆宴,你可有尽兴了?怎的也回来了?”

自家儿子身子羸弱不能多饮酒宣亲王妃是知晓的,但如柳一志这般高中二甲进士此时回来便是早的,宴席定还未结束。

“向兄不能无人在身旁照顾。”这会儿柳一志不假思索便道,“交由别人照顾我不大放心,还是我送他回来的好。”

宣亲王妃有些错愕地看着笑得实诚憨直的柳一志,虽闻他身上有酒气却未见他面上有醉意,不难想他约莫便是为了照顾向漠北而未多饮,他若是也醉了,便照顾不了向漠北了。

宣亲王妃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才是好。

这个实诚的傻孩子……

正当此时,本是由柳一志搀着的向漠北忽地甩开了他的手,没了搀扶的他身子摇摇晃晃,险些栽倒。

宣亲王着急忙慌地赶紧冲过来伸出手搀他。

柳一志既不恼亦不觉尴尬,反是有些无奈:向兄平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醉了酒后就跟个乱撒脾气的孩子没个区别!这一路回来不知撒气地甩了他多少回手了。

向兄原来还是这样的向兄!

“说了无需你搀着我,我能自己走。”向漠北低头盯着那又搀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极为没好气道。

说罢,他抬起头,瞪向眼前人。

然在瞧见眼前扶住他的人乃宣亲王而非柳一志时他愣了一愣,尔后眨了一眨眼,不确定地喃喃道:“爹?”

宣亲王看着此刻面上并非冷淡反是一脸孩子气似的向漠北,忽想起从前怀曦还在时,他的珩儿总是笑得一脸阳光地唤他的模样,眼眶蓦地便红了,大有要哭的趋势。

“爹您怎么了?”看着宣亲王倏红的眼眶,向漠北微微蹙了蹙眉,关切地问道,“可是又在为珩儿的身子挂心了?”

向漠北话音才落,宣亲王的眼泪登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爹怎又哭了?”向漠北并不诧异,亦不紧张,只是心疼道,“珩儿无事,爹无需为珩儿挂心,爹莫哭,若是让娘知晓,该又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