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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南提前一天自己做好了些芝麻生姜糖,用的是麦芽糖,入口时裹着芝麻与生姜的味道,香甜中带着些微辛辣,不会太腻口,也不会太上火。

这是静西的一种糖食,孟江南寻思着老首辅喜吃香酥甜食,但为了他老人家的身子着想,不能再买那油炸的芝麻糯米团子,其余的甜食他老人家怕是全都见多了吃多了,便想到了这芝麻姜糖。

向漠北并未拦着她不让她连夜下庖厨,反是与她一道入了庖厨,吓坏了庖厨里的一干人。

他将下人们遣散,亲自在旁给孟江南打下手。

孟江南亦未劝他回屋去不必帮忙。

今日天放晴,春阳正好,树梢上草丛里绿叶嫩芽争相生长,仿佛在比着看谁最早结出花骨朵儿又谁最早开出花儿来。

他们到得东城郊的蔡家别院时,别院的一名丫鬟正挎着篮子从门内出来,见着门外的向漠北与孟江南时有些诧异。

这别院里的下人都是老首辅搬到别院来后蔡家特意新买来伺候他的,倒不是原本府上的下人不够机灵,而是老首辅他不要城内府中的下人伺候,来一个他赶一个,来两个他就撵一双,这才为他安排的新面孔。

是以这整个别院里的下人无人识得向漠北,更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丫鬟见着他们夫妇二人之所以诧异,是因为前几日他们在棘闱前找到老首辅时他们夫妇便在那儿,不仅是因为孟江南照顾了老首辅以及老首辅还同向漠北说了话,更是因为他们精致的容貌。

丫鬟觉得,所谓郎才女貌,不外乎如是了。

“敢问姑娘,你们家老太爷可在?”孟江南客气地询问。

她记得那日他们找到蔡老首辅时是这么称呼他的。

“在的。”丫鬟忙点点头,“二位既是来找我们家老太爷的,那便请进吧。”

不问对方名姓,也不打算先通传一声,丫鬟这般擅自做主将客人将宅子里引的反应让孟江南很是诧异。

丫鬟看出她的惊讶,当即解释道:“我们家老太爷记性不大好,便是通传了,他老人家多半也想不起来是谁人,二位是老太爷他愿与说话的人,大可直接到老太爷跟前去的。”

“我们家老太爷可不是每个人他都愿意搭理的。”丫鬟边将门推开边又解释道,“今儿天气好,老太爷他老人家正在院中晒太阳,二位只管进去就好。”

丫鬟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否则见了衣着华贵气质出众一瞧便不是寻常人的向漠北不会如眼下这般不慌不忙,想来蔡家为老首辅的生活起居是用了足够心思的。

丫鬟只是站在门边并未往里去,而是让向漠北与孟江南自己进去,待他们绕过门后用以翠竹作为的照壁后,丫鬟便又出得门来,往城中方向去了。

别院不大,不过一个两进的小宅子而已,向漠北与孟江南过了第二进门后便瞧见了老首辅。

他坐在一张黄花梨木圆背交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纸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像个稚童似的将那纸鸢高高举在手里,一会左一会右地晃着,好像如此它就是飞起来了似的。

那是一只绘成燕子模样的纸鸢,圆圆的脑袋和剪刀一般的尾巴。

纸鸢已经很旧,大有稍稍用力一碰就会全坏了的迹象。

向漠北瞧见这只纸鸢时脚步顿了顿,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拢起。

他记得这只纸鸢。

那是他七岁那年,他、怀曦还有宁玉兄长一块儿画的,纸鸢本身则是老师给他们扎的。

他画的燕子的头部,怀曦画的身子,宁玉兄长画的尾巴。

然后他和宁玉兄长坐在树荫下看着怀曦在草地上奔跑,将纸鸢放飞到了湛碧的苍穹上。

那时候怀曦还带着他慢慢地跑了一小段,他心跳得厉害气也喘得厉害,纸鸢也从高高的天上掉了下来。

他还记得那时候纸鸢的线断了,纸鸢随风飞走,怀曦跑了老远老远去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