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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如此。”苏铭笑得愈发温和,“无错,在江南一带,女子赠予男子的信物确是毛笔。”

孟江南蓦地掐紧双手:“那苏夫人——”

她话才出口,才发觉过来自己竟情急了,哪怕她有心想知,也不当这般来追问。

没有教养,太过失礼。

然而苏铭非但没有不悦,反是低低笑出了声,看孟江南如看着自己孩子一般,无奈地轻轻摇头,慈爱又宠溺似的笑道:“你这孩子,可是要将我与内子的事当故事听了?”

这孩子这一点,倒是与宁儿很是相似。

孟江南并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去,不是紧张,亦不是腼腆,而是不知如何再看着苏铭不无温和的脸。

她将自己的双手捏得更紧。

苏铭并未多想,只当她是觉得自己失礼了而尴尬得不敢抬头,于是又道:“你若是对江南一带之事有兴致,大可到苏府,让内子给你讲讲。”

“好了,时辰不早,快去瞧瞧可有你想买的书,瞧好了快些回家去,我也当走了。”

苏铭拿着墨锭走到门槛边时微微停住脚,转过头来又看向孟江南。

孟江南正好抬起头来,与他目光相对。

这一刹那,苏铭恍若觉得看见了与他初识时的沈菀,也是在书肆里,他来买墨锭,她来买书,她一抬头,便与他的视线撞上了。

苏铭的出神也只是一瞬,他微扬着唇角,给了孟江南方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内子确实是送了我一支宣笔,我拿着它不仅考中了举人,考上了榜眼,入了翰林,留在京城做了官。”

他至今仍留着那支宣笔。

苏铭说完,离开了书肆。

孟江南的十指指甲已然在自己的手心里手背上抠出了血迹来。

珍珠耳坠与宣笔……

“小娘子?”掌柜瞧她杵在那儿久久不动,一连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小娘子可还要买书?”

回过神的孟江南点点头:“《红颜绯》第三册可出了?”

“真是不好意思,第三册还没有,还需过几天。”显然是因为苏铭的缘故,掌柜对着孟江南的态度可谓是恭敬,“要不小娘子看看别的话本?”

“不了。”孟江南摇摇头,“多谢。”

离开玉海书肆时孟江南想,她再也不会来这间书肆。

她也不想再看见苏铭。

这一辈子都不想。

独自一人的夜里极为难捱。

孟江南趴在桌上画了数张向漠北的小像,可每一张她都觉画得不满意。

因为无论她如何画,都觉自己画不出向漠北真正的模样来。

那副明明冷漠到极点然而心中却偏偏温柔到极点的模样。

“小少夫人,已经子时过半,很晚了,您该歇息了。”小秋本是旁安安静静地守着她,待她画好了便伺候她睡下,然而迟迟不见她有要去歇息的打算,小秋终是出声提醒了她。

“我还不困,过会儿再歇。”孟江南重新铺开一张干净的纸,拿镇纸压好,可见还没有要歇息的打算,“小秋你去歇着吧,不必再伺候我。”

小秋在孟江南身旁伺候了她大半年,早已清楚了她的性子,也知晓唯有向漠北与小阿睿是她的软肋,既然这般劝不住她,便只有捏她的软肋了。

“小少爷若是知晓小少夫人夜里这般晚了还不肯歇息,怕是不能安心考试了。”小秋又劝道。

小阿睿入了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小秋拿不来他做理由,便只能搬出向漠北。

果然,孟江南正拿着湖笔蘸墨的手抖了一抖,尔后把将将蘸进笔肚里的墨汁在砚台边上刮掉,将笔放进笔洗里涮洗。

小秋见状,知是自己的话起了效用,忙从孟江南手中将笔与笔洗拿过来,“奴婢替小少夫人拿去清洗。”

孟江南点点头,任她去了。

小秋将毛笔清洗干净拿回屋来后连忙又用铜盆打来了温水,伺候了她洗漱才阖上屋门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