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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进门便着急忙慌地朝屏风后拐去,却见屏风后的大木桶里药汤平静,早已没了热气,也不见向漠北的身影。

药汤呈黑褐色,沐浴用的木桶高且大,倘若人昏厥了沉在药汤里边,一眼也是瞧不见的。

孟江南只觉自己的心跳仿若停了,她扑到木桶边就要伸手往药汤里捞。

正当此时,她听到窗边方向响起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她肩头一震,当即从屏风后边跑出来。

当她看见好端端坐在放置着她的妆奁那张桌案后的向漠北时,自乞巧节那夜过后的这些日子里来一直都揪着心却又不得不装作无恙的她心底那一道最后的坚强终是崩塌了,她害怕地朝向漠北跑去,忽地就自他身后抱住他,再压不下喉间的哽咽,紧搂着他埋头在他肩上,呜呜地哭出了声:“嘉安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呀……”

她不能没有了阿睿,也没有了嘉安。

惶然卷着悲伤变成了江河,她终是变成了一叶孤舟,独自飘荡,靠不到岸,得不到安宁。

若在以往,她纵是心中再如何难受,也不会这般来哭,更不会这般来碰向漠北。

她是喜欢极了他,却也怕极了他,总是害怕着自己的哪一个举动会刺激到他,所以在向漠北面前,她绝大多数时候都谨慎小心的,几乎每一句话都是细细思量过了才道出后的。

如眼下这般完全由心不管不顾地抱着他,除了当初她决意要走却被他留下的那一次之外,这是第一回。

而这一回,她比上一回更不安,更失控。

“嘉安,嘉安,嘉安……”她将向漠北愈搂愈紧,惶然地一遍又一遍唤着他,不管他应还是不应自己。

他兄长虽未有明言,可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不仅要将阿睿带走,他也想要将嘉安带回去。

这天下间,再没有谁人比嘉安更适合做阿睿的西席。

而她

向漠北被孟江南哭得心慌。

他不是从未见过她哭,但如她现下这般哭得无助惶然到了极点的模样,是第一次。

他抬手抓上她环在他身前的双手,将她从他身后带到了他身前来,让她坐在他腿上,将她揽进自己怀中,亲着她的额紧拧着眉轻声抚慰她道:“莫哭了,我在这儿,好好儿的,没事,没事的。”

孟江南紧紧搂着他,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向漠北只好将她拥地更紧。

可无论他如何安抚,都无法让孟江南冷静下来,他此时已是心乱如麻又无计可施,只见他忽地站起身,将坐于他腿上的孟江南横抱而起,朝床榻方向走去。

身子忽然之间悬空而起,孟江南下意识地要去抓向漠北的衣衫。

然也随着她这用了一抓,当即就将他仅是披在肩背上的外衫给抓了下来!

被放到床榻上的孟江南怔怔地看着自己从向漠北背上抓下的外衫,再看他不着片缕的肩膀,这一瞬她才发现他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虽然他们已是夫妻,也行过数回床笫之事,可每每孟江南瞧见向漠北的身子时仍是由不住面红,尤其是在这床榻之上时,现下她亦满面绯红,但却顾不得羞,更忘了哭,而是急忙忙地去扯一旁的软被,盖到向漠北身上来,急道:“嘉安怎的不穿衣裳?才淋了雨又这般胡来,凉着了怎么办?”

这些日子有着楼先生给嘉安做膳食以及汤药上的调理,嘉安的身子状况明显比之前要稳定许多也强健了不少,可也不能这般胡来啊,嘉安的身子骨始终是比不得寻常人的,使性子淋了夜雨便罢,怎的连衣裳也不愿意好好穿了?

孟江南是担心极了他会染上风寒。

向漠北却是不说话,只紧蹙着眉看她满是担忧的眼眸与红得厉害的眼眶。

他紧蹙的眉让孟江南说不出的心疼,让她情不自禁抬起手用指腹去抚平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