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损友(第3/4页)

宿舍楼过11点断电断网,我们一起跑到有wifi的餐馆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百人斩少女》最后一幕小田切让披头散发穿着粉袍子从屏幕右侧飘入画面的时候我们笑得打翻了咖啡。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凌晨3点,宽阔的海淀桥底红绿灯交错,一辆车都没有。我忽然和她说起,小时候看机器猫,有一集大家都被缩小了,在大雄家的院子里建了一个迷你城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愿望,不要钱的铜锣烧商店、站着看漫画也不会被老板赶走的书店……只有一个小配角,四仰八叉地往十字路口一躺,说,终于可以躺在大马路上了。

有时候人的愿望就这么简单,只要这样就好。我犯愁的高薪工作,她希冀的常春藤,都比不上这样一个愿望。

她说:“现在就躺吧。”

我们就这样一起冲到了空旷的马路中间,趁着红灯仰面躺倒。

那是和躺在地板上、床上、沙发上都不一样的感受。最最危险的地方,我却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踏实。只有柏油路才能给你的踏实,只有这个朋友在乎你、懂你才能给予的踏实。

我想问,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当然没有问。我怎么能毁了这么好的时刻。

新中国成立60周年庆典前,长安街因为游行彩排的缘故时常封路。我的姨父在机关工作,送给我两张《复兴之路》的门票,我们一起去人民大会堂看,结束时候已经11点,地铁停运,长安街空无一人,打不到车。

她说:“那就走走吧,走过这一段,到前面去碰碰运气。”

午夜的长安街只有我们俩,偶尔经过小路口才能看到两辆警车。我们饿得发慌,狂追下班小贩的自行车,终于拦下来,拔掉泡沫插板上的最后两串糖葫芦,边走边吃。经过某个著名城楼的时候,她忽然大笑着说:“等爷牛大发了,照片摘下来,换你的!”

我们哈哈大笑,武警也看着我们笑。

我说:“你听过那首歌吧,《最佳损友》。我们不要变得像歌词里面写的那样。”

她说我听歌从来不注意歌词。

也许是我乌鸦嘴,在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别扭。

我说过,L是个内心骄傲的人。我也一样不是真的甘心堕落。

即使抄作业混日子,该有的履历我们一样不缺,稍微粉饰一下,成绩单、实习资历还是很拿得出手。她开始闭关准备出国需要的PS(个人陈述)和推荐信,我穿上一步裙高跟鞋去参加各种面试。

多奇怪,曾经那么多脑残又丢脸的事情都能结伴做,忙起正经事却变得格外生疏。我问她申请进度,她一边忙碌一边说就那样呗;她问我小说交稿了吗,我说瞎写着玩儿的还真指望能出版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竞争关系,无论是未来的方向还是心仪的男生,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不妒忌彼此。

所以我至今想不通。难道说我们只是酒肉朋友,一触及到对方内心真正的禁区,就立刻出局?

我小心翼翼地把出的第一本书送给她,一边装作送的只是和脑白金一样不会被打开的应节礼品,一边内心却很希望得到她的认可。她只是说:“哟,出了?”就放进了柜子里。

好久不一起吃饭,忽然她蹦到我面前说“我拿到×校的AD了,奖学金还在路上”,我也没给出应有的欢呼雀跃和祝福,居然笑得很勉强,勉强得像是见不得人好似的。

可我们到底有什么仇呢?

我不曾避重就轻,我实在不知道。如果真有什么阴暗的秘密怨恨,恐怕也不至于耿耿于怀至今日。

临毕业前她遇到了一些麻烦,毕业典礼都没参加,就飞去英国了。

我没有告诉过她,为她这点麻烦,我也去做过努力。我们之间没那么肉麻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