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3/6页)

这都是教育线上的事。我有所耳闻,但并不关心。我的心里满满都是白素贞。但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我无法忍受与另两个男人一起分享,暴跳如雷,问,“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她冷笑起来说,“为什么不可以这样?我与你好,就不要被人戳脊梁骨吗?”我无话可说。她很平静地说,“你走吧。”我说,“为什么?”她说,“你受不了我的。”我热血上涌,说,“我受得了。我发誓,我要娶你。”她咯咯笑了,说,“傻孩子。你想娶我?好啊,扛着八抬花桥来吧。”我打了她一个嘴巴。我以为自己是有权打这一下的。我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那么激烈,马上抬手给我了两记耳光,喝道,“滚。老娘让你白操了这么久,你还想咋的?”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若离于爱者,无忧也无怖。

白素贞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我不了解她,时至今日,我也不敢说自己了解。为什么她不怕被人挂上破鞋拉去游街?尽管她足够谨慎,但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连我都可以发现她与那两个男人的秘密,别人不可能没道理发现。或许这与其中的一个男人是县革委会的副主任有关;或许,这与她不求什么政治上的进步,与人为善,处事比较低调有关;或许因为她是司机,街坊邻居平时能得到她的小恩小惠有关;或许与她有关系的男人远不止我发现的那一胖一瘦两个,有一个传言,说汽车队里的几个头头与白素贞都有一腿。

白素贞很奇怪,有时是冰,有时是火。她可能是那种天生媚骨的人。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疯狂。但有几次,我在她上面挥汗如雨的时候,突然发现她一直在怔怔地看着我,根本没投入其中,眼神飘忽,让人害怕。那具雪白的身体仿佛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怔了,停下来,问,“怎么了。”她回过神,说,“没啥,你继续。”

不管我在她的身体里进入得有多深,她的内心也永远是我所不能抵达。

人心里真有一个恶魔。这年夏天的午后,我坐在汽车队后的小山坡上,四下无人,阴森森的绿意泌到骨头里。那一蓬蓬草是一只只披头散发绿脑袋的鬼。我吃着从家里带来的馒头,也用馒头碎屑逗弄蚂蚁,并把它们一一摁死。这些蚂蚁都是白素贞。

太阳移到头顶时,来了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儿,十三四岁的样子,不知是附近哪户人家的,瘦骨嶙峋,脸庞也脏,赤着脚,腿与细麻杆似的,眉心有一粒红痣,眼睛却大,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手中的馒头,嘴里还咽口水。我当时真是被鬼魇了,看着女孩儿单薄的身子,看着那褴褛衣衫下没发育的胸脯,脑子里就有了一个罪恶的念头。我颤抖着声音,说,“想吃吗?“女孩惊疑不定地望着我,怯生生地往后退,可能是我眼睛里那恶狼一样的光吓着了她,退几步,又抵受不了白面馒头的诱惑,站住身,咬着嘴唇,轻轻地点头。我撕下一小块馒头抛过去。她马上捡起来,塞到嘴里,咕嘟一下,吞掉了。这种馋劲,让我都想起自己的六零年。我压低声音,“还想吃吗?”

这回,女孩儿坚决地点头。与我的距离又近了几步。我从裤兜里又摸出一个馒头,抛了抛,声音颤得愈加厉害,“哥哥把馒头给你,你脱了裤子让哥哥摸摸,好不?”女孩儿瞬间脸红了少许,眼睛里有湿漉漉雾一样的东西。这么大的女孩儿或许对性已有了懵懵懂懂的认知。毕竟,我十六岁的时候都晓得在地球上戳洞。我用力地咂咂嘴,以示馒头的鲜美。

女孩儿迟疑着说话了,“你说话算数?”我自然把头点得飞快。女孩的声音比蚊呐还要轻了,“只准摸一下。”我继续点头,胸腔处有一头河马在撞击胁骨。女孩儿走过来,摊开手。我把馒头放上去。女孩塞入嘴里,不知为何又犹豫了,没吃,藏进裤兜,在地上躺下。我以为她是想在结束完这场公平的交易后,一个人好好地享受,也没多想什么,把早已发抖的手伸向女孩儿的下身。当女孩咬住唇,颤抖着手,缓慢地褪下那条薄薄的缝有补丁的长裤时,我有了这一刹那就是百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