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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确实得了阑尾炎是吧?他不会是仅仅因为手痒就朝自己的肚子上开了一枪吧?”

“别这样,”海明威抱怨道,两只手一上一下地拍着方向盘。“试着把别人往好里想吧。”

“比如说布莱恩?”

“他也是人——就像我们其他人一样,”海明威说,“他犯了罪过——可他也是人。”

“索德伯格究竟是干什么勾当的?”

“行了,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也许我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是个能听进好话的人呢。”

“你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勾当的。”我说。

海明威掏出手帕,擦了把脸。“兄弟,有件事我真的不想说出口,”他说,“可你心里头应该非常清楚:如果我知道或者布莱恩知道索德伯格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要么我们根本就不会把你扔在那里,要么你根本就出不来了——或者是横着出来。我说的是某种真正吓人的勾当。不是那种小把戏,比如说捧着个水晶球给老太婆算命。”

“我认为他们并没有打算让我走出来,”我说,“有一种叫作东莨菪碱的药——‘真话药’,用这东西可以撬开一个人的口,而他自己却对此无知无觉。这药不是百分百管用的,就像催眠一样。可有时候管用。我认为那里面的人就在从我身上榨取信息,好弄清楚我知道些什么。但索德伯格只有在三种情况下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可能掌握着某些或许对他不利的信息。要么亚姆瑟告诉了他,要么驼鹿马洛伊跟他说过我去见了杰西·弗洛里安,要么就是他以为警察把我送进去是在耍花招。”

海明威哀伤地凝视着我。“你太快了,我连你的影子都瞅不见了,”他说,“这驼鹿马洛伊又是个什么人?”

“一个大块头,几天前在中央大街上杀了一个男人。你们的电传上有他的消息,如果你读了的话。这会儿说不定连他的通缉令都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

“索德伯格在窝藏他,就是这样。我在那里看见他了,他正躺在床上读报纸呢,就在我溜出去的当晚。”

“你是怎么溜出去的?你不是给锁在里面了吗?”

“我用床里面的一根弹簧敲晕了一个护理员。我很走运。”

“那大个子看见你了?”

“没有。”

海明威一踩油门,把车子开下了路缘;他的嘴咧开了,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们去收割吧,”他说,“你说的有道理。非常有道理。索德伯格在窝藏逃犯。我是说有钱的逃犯。他的店面非常适合干这件事。而且这买卖来钱也快。”

他踩着油门,汽车呼呼地开动起来,拐过一处街角。

“天啊,我以前当他在卖大麻烟,”他一脸憎恶的表情,“头上撑着一把可靠的保护伞。可是,天啊,那不过是小意思罢了。真是小巫见大巫。”

“听说过地下赌彩吗?那也不过是小意思——如果仅仅是一家窝点的话。”

海明威一个急转弯拐过又一个街角,摇了摇他那颗沉甸甸的脑袋。“没错。还有弹球桌、宾果房和赌马房也是一样。可是,如果把这些买卖统统加起来,控制权集中在一个伙计手里,这事情就说得通了。”

“哪个伙计?”

他又对我摆出一张木然的脸孔。他的嘴紧紧地闭着,我能看见里面的牙齿彼此咬合。我们这时开上了德斯坎索街,车头一路向东。此刻接近黄昏,街上非常安静。就在我们接近二十三大街的时候,这份宁静不知怎地被打破了几分。两个男人正研究着一棵棕榈树,仿佛是在考虑该怎么把树移走。一辆车停在索德伯格大夫的诊所附近,可车里面却空空如也。半个街区开外的地方,我能看见一个男人正在读水表。

日光将这座房子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所在。一朵朵香水月季在前窗下紧密地聚成一片淡色的花团,三色堇则组成了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围绕在一棵白金合欢树的根基周围,树上的金合欢花正在盛开。一株鲜红的攀援玫瑰在扇形的格架上含苞欲放。房前还有一圃冬香豌豆,一只铜绿色的蜂鸟正轻巧地把喙探进花心里。这座房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生活优渥、热爱园艺的老夫妇的家。午后四五点钟的阳光给它蒙上了一层刻意的、瘆人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