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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没有做这些事的时候,贝蒂就保持着固定的姿势,重新坐回到打字机前。我坐在屋顶的平台上,邦果用它的嘴在我的膝下蹭来蹭去,我看见她皱起眉头辨认着记事本上的笔迹。我心想,我不明白怎么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姑娘呢,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坚信即使有朝一日我在北极过起隐居的生活,也会有与她相逢的一天,那时我也许正在一块巨大的浮冰上悠闲地漫步,脖子四周呼啸着淡蓝色的风。我很喜欢像这样望着她,这让我把所有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烦心事都忘了。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仿佛看到一支警察部队冲上来抓我们,那座燃烧着的房子,就像是一把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幸亏我没有留下自己的地址,我在幻觉中看见亨利和房客们在火光中一个个愁眉紧锁,当我们正提着手提箱神色慌张地跑出来的时候,我还听见从后面传来他们的呼喊声。当我听见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时,就喝一杯酒,接着五分钟后就完全忘却了,我又端详着这个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女人,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此时此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个女人,这想法并没让我心中感到不安。相反地,我感到欣喜若狂,时间的氛围变得更加趋于平稳和纯净。时而我起身去轻轻抚摸她一下,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呢。

“干得还算顺利吗?你觉得这很有意思?”我问。

“你别来烦我了。”

“这本书,也许永远都出版不了……”

“呵呵,你想取笑我吗……”

“不管怎么做结果都是徒劳的。”

“那好吧,我倒是很想听你说说,结果怎么会是这样呢。”

“贝蒂,这个世界让我们活得很无奈。”

“不对,才不是这样呢。只要懂得如何去把握机会就行了。”

这的确是个值得我去思考的问题,我又回到平台上,打字机随即又开始运转了,邦果又跳到了我的腿上,头顶上的星星全都叽叽喳喳地亮起来了。

一天早晨,我起床之后,决心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管道维修上。我在贝蒂脸上亲了一下,从丽莎那里借了辆汽车,然后去市中心购买材料。回来的路上,一些管子突然冒出了车外。当我正准备去把它们御下来的时候,一个女人朝我走过来。她脖子上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十字架。

“劳驾,先生……请问您是管子工吗?”

“要看具体干什么活儿,”我说,“有事么?”

“噢,先生,我的水龙头坏了,是厨房里的水龙头。有一个多月了,我一直想找个管子工来,可是谁都不肯撂下自己手里的活儿来帮我修理一下……唉,你不知道有多不方便……”

“是的,我理解你的处境。”

她低下头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十字架。

“嗯,先生……您不能修吗,你知道,这也许只要一分钟就能解决……”

我考虑了几秒钟,看了看手表,装出一副要赶时间的样子。

“糟糕,时间有点紧张了,你住得离这儿远吗?”

“不远,就在马路对面。”

“那好,我们赶紧走吧。”

我跟着她穿过马路,她看上去大概有六十岁左右,下身穿着一条没过腿肚子的裙子。房子看起来是那种专门为退休人员建造的经济住房,地上的瓷砖闪闪发亮,屋里到处都静悄悄的。她领着我来到厨房,然后用手指了指那个水龙头,一股细细的水流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我走到跟前儿,用扳子向四周扭了两三下,然后我叹了口气,重新把腰直起来。

“没法子,”我说,“阀门被卡住,水龙头坏了,这种情况很常见。”

“噢。那么请告诉我,这是不是很严重……?”

“还不算太糟,”我说,“必须换新的。”

“噢,上帝啊!大概要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