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2页)

演讲人语音柔和,淡棕的头发,前额略秃,有张稚气的脸。开始时我还以为他是牧师呢。结果,他是杀人凶手,还是同性恋,有天晚上突然失去意识,用厨房里的菜刀在他恋人身上连砍三、四十下。他静静地说,对事情经过他有模糊的记忆,因为他的意识时有时无。清醒时刀还握在手里,当时可怕的景象把他吓坏了,然后又沉入黑暗。

他在阿提卡监狱坐过七年牢,出狱后滴酒未沾,至今已有三年。听他讲话真叫人心里发慌。我不确定自己对他有何感觉。他能活着出狱,不知该替他高兴,还是为他难过。

休息时,我和吉姆聊起来。也许是受刚才那人经历的影响,或是念念不忘金的死,总之我开始谈到所有那些暴力,所有那些犯罪,所有那些凶杀案。

“我受不了,”我说,“每次拿起报纸就看到一些该死的事情,都快把我逼疯了。”

“你知道那个老笑话吧?‘医生,我每次做这动作都会痛。’‘那就不要做这动作。’”

“怎么?”

“你应该不再看报。”

我看了他一眼。—棒槌学堂·E书小组—

“我是说真的,”他说,“那些报导也让我心烦,关于国际局势的报导也是如此。如果是好事,就不会见诸报端。但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也许是听到别人说的,总之我开始想,根本没有法律规定我非读那些垃圾不可。”

“不去理会它。”

“有何不可?”

“那是鸵鸟行径,不是吗?眼不见,心不烦。”

“也许吧,但我的看法有所不同。我想没有必要被那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逼疯。”

“我无法让自己对那些事无动于衷。”

“为什么?”

我想起唐娜。

“也许我和全人类息息相关。”

“我也是,”他说,“我来这儿,我听,我讲。我保持清醒。那就是我和全人类的关系。”

我又倒了些咖啡,拿了两块饼干。讨论时,大家纷纷告诉演讲者,他们多么欣赏他的诚实。我想,天哪,我永远说不出这种话。然后,我把视线转向墙壁。他们在墙上贴着标语,诸如“简便才易行”之类的金玉良言,一条标语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神恩赦我”。

我心想,才不呢,去它的吧。在失去意识时我才不会杀人呢。不要跟我说什么神恩。轮到我发言时,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