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6页)

仔细一想,我不记得我们当时采取了任何实际措施,以保护洁若汀小姐;我们的一切行动,不外就是搜集更多有关阴谋的证据。基于某种理由,我们相信这样便足以防止任何立即的危险发生。

我们所搜集到的多数“证据”,都是来自目击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所采取的实际行动。好比说,有天早上,我们从二楼教室看到艾玲小姐和罗杰先生在下面庭院对洁若汀小姐说话。过了一会儿,洁若汀小姐向他们道别后走向橘园,我们在楼上继续观察这两个人,却发现他们一边把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一边盯着洁若汀小姐远去的身影。

“罗杰先生啊,”当下鲁思摇着头、叹了口气说。“谁猜得到原来他也参了一脚?”

我们用这个方式列出了一张参与阴谋人员的清单,不管是监护人,还是学生,全是我们立誓要对付的敌人。不过我想从头到尾,大概每个人隐约都觉得这些空想背后的基础薄弱,因为我们总是避免对质。我们只需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就足以决定某个学生是否参与了背后的策划,但是我们总是找得到理由,暂不当面质问这名学生,因为一切都得等到“我们掌握所有证据”再说。同样地,我们一致认为,不能让洁若汀小姐知道我们的发现,以免她陷入惊慌,这样对谁都不好。

随着年龄增长,我们自然对这个活动失去兴趣,若说光靠鲁思一个人就可以让秘密保卫队持续下去,这种说法未免过于简单。当然,可以肯定的是,保卫队对于鲁思而言相当重要。她比我们其他人更早知道这个阴谋,这点带给了她极大的权力;她暗示所谓真正的证据,早在我们这些人加入以前就已经存在,而且,“她手中握有某些证据,未来才会向我们透露”,凭着这句话,她就可以为任何一个代表团体所做的决定找到合理的理由。例如,当她决定要开除某个人,却发觉有人意见不同,便会拐弯抹角地提到她“以前”所知道的事情。毫无疑问,鲁思一心渴望整个组织能继续下去。而且,事实上,我们几个在她身边的人,个个也努力保住这份幻想,使其延续下去。后来发生了不愉快的西洋棋事件,正好说明了我的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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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鲁思是西洋棋的个中高手,可以教我下棋。这个念头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每回我们经过学长、学姊在窗边的座位或草坡埋首下棋时,鲁思多半会停下来研究别人比赛。离开之后,鲁思就会跟我说,她发现了双方棋手都没看到的走法。“他们真是迟钝得可以。”鲁思摇头咕哝着。她的话让我对西洋棋着了迷,不久,我便希望把注意力全放在这些格外漂亮的小棋子上。于是,当我在拍卖会发现一组西洋棋,虽然这组棋得花费不少代币,我还是决定买了下来。接下来的就要靠鲁思帮忙了。

后来几天,每次我提到西洋棋这个话题,鲁思总是连声叹气,或是假装另有急事要办。最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我总算逮住她和我下棋,我们在撞球室里设盘,摆设完毕,鲁思开始教我一种改编自跳棋的变化玩法。根据她的说法,西洋棋最大的特色在于每颗棋以L型方式移动,我想她是看了骑士的走法才得到这样的推论,而不是像跳棋蛙跳式的玩法。我不相信她,而且非常失望,不过,我忍住不说,继续和她玩了一会儿。好几分钟的时间,我们不断吃下对方的棋子,而且总是把进攻的棋子摆成L型的位置,直到我快攻下她了,她却说这盘不算,因为我把棋子摆在和她的棋子成一直线的位置。

听她这么一说,我站起身来,收好西洋棋,立刻转身走人。她根本不懂西洋棋玩法,这句话我并未说出口,因为尽管心里大失所望,我也不至于说得太过火;但是我气冲冲地离去,心想,这个行动已经代表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