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火车上(第3/5页)

“那更不好。”伯金说。

杰拉德奇怪地看着他,他弄不明白。

“那不是更坏吗?”他重复道。

火车在继续前行,两个人都沉默了。伯金的脸上挂着一副恼怒的紧张表情,眉头皱得紧紧的。杰拉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猜度着,弄不清伯金要说什么。

突然伯金直直地、有力地看着杰拉德的眼睛,问:“你认为什么是你生活的目标和目的呢?”

杰拉德又一次感到惊诧,他弄不明白这位朋友的意思。他是否在开玩笑?

“我一时可说不清。”他有点讽刺地说。

“你认为活着就是生活的全部吗?”伯金直接了当、极其严肃地问。

“你说的是我自己的生活吗?”杰拉德问。

“是的。”

杰拉德果然真地困惑了。

“我说不清,”杰拉德说,“现在我的生活还没定型。”

“那么,至今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哦,发现事物,取得经验,干成一些事。”

伯金皱起眉头,脸皱得象一块棱角分明的钢模。

“我发现,”他说,“一个人需要某种真正、单纯的个人行动——爱就是如此。可我并不真爱哪个人——至少现在没有。”

“难道你就没有真正爱过什么人?”杰拉德问。

“有,也没有。”伯金说。

“还没最后定下来?”杰拉德说。

“最后,最后?没有。”伯金说。

“我也一样。”杰拉德说。

“那么你想这样吗?”伯金问。

杰拉德目光闪烁,嘲弄的目光久久地与伯金的目光对视着,说:“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我要去爱。”伯金说。

“真的?”

“是的。我需要决定性的爱。”

“决定性的爱。”杰拉德重复道。

“只一个女人吗?”杰拉德补充问。晚上的灯光在田野上洒下一路桔黄色,照着伯金紧张、茫然、坚定的面庞。杰拉德仍然摸不透伯金。

“是的,一个女人。”伯金说。

可杰拉德却以为伯金这不是自信,不过是固执罢了。

“我不相信,一个女人,只一个女人就能构成我的生活内容。”杰拉德说。

“难道连你和一个女人之间的爱也不行吗?这可是构成生活的核心问题。”伯金说。

杰拉德眯起眼睛看着伯金,有点怪模怪样、阴险地笑道:“我从来没那种感觉。”

“没有吗?那么你生活的中心点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正想有个人告诉我呢。就我目前来说,我的生活还根本没有中心点,只是被社会的结构人为地撮合着不破裂就行了。”

伯金思索着,觉得自己似乎要打碎点什么。

“我知道,”他说,“它恰恰没有中心点。旧的意识象指甲一样死了——丝毫不留。对我来说,似乎只有与一个女人完美的结合是永恒的,这是一种崇高的婚姻,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价值。”

“你是否说,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就没有一切了呢?”杰拉德问。

“太对了,连上帝都没有。”

“那我们就没出路了。”杰拉德说。他扭过脸去看着车窗外,金色的田野飞驰而过。

伯金不得不承认杰拉德的脸既漂亮又英俊,但他强作漠然不去看。

“你认为这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吗?”伯金问。

“是的,如果我们非要从一个女人那里讨生活,仅仅从一个女人那里,这对我们没什么好处。”杰拉德说,“我不相信我会那样生活。”

伯金几乎愤愤地看着杰拉德说:“你天生来就什么都不信。”

“我只相信我所感受到的,”杰拉德说。说着他又用那双闪着蓝光、颇有男子气的眼睛嘲弄地看了看伯金。伯金的眼睛此时燃着怒火,但不一会儿,这目光又变得烦恼、疑虑,然后漾起了温和、热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