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内情 妈妈们与心理学(第2/5页)

那天晚上,拜伦也不好过。他的睡眠断断续续,睡着时,他会看到一些让他害怕的东西,醒来时又裹在汗湿的床单里。第二天早上,望着浴室的镜子,他发现自己脸部肿胀,面色苍白,眼睛下面发黑的眼袋就像瘀青一般。他被吓坏了。

他的母亲也同样被吓坏了。一看到他,她就说他必须待在家里。拜伦指出自己要为重要的奖学金考试做准备,但她只是笑了笑。“请一天假也没什么。班上孩子的妈妈们上午还有个咖啡聚会,”她说,“至少现在我也不是非参加不可了。”这让拜伦发愁。如果她出现异常举动,其他妈妈就会产生怀疑。他同意请一天病假,但那只是因为他筹划着要确保她参加上午的咖啡聚会。

“我也想请假待在家里。”露茜说。

“你又没生病。”他们的母亲说。

“拜伦也没有生病,”露茜说,“他都没出疹子。”

温斯顿男校那些孩子的母亲每个月在城里唯一的百货商店举行一次上午咖啡聚会。城里也有其他咖啡馆,但它们都是主要街道低处那一端新开的店,供应美式汉堡包和加了调味料的奶昔。百货商店那家茶室上午11点开门。它有镶着木边的镀金椅子,上面垫着蓝色的平绒垫。女侍者穿着白色的镶边围裙,用铺着白色小纸垫的盘子为顾客端来茶点。如果你点咖啡,可以选择加牛奶或奶油,还有一小块裹在黑色包装纸里的薄荷巧克力。

那天早上共有15个妈妈参加聚会。“这次出席人数不错。”安德里亚·洛用菜单扇着风说道。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一直睁到最大限度,仿佛总是看见什么让她受惊的东西。迪尔德丽·沃特金斯最后到达,她坐在一把从卫生间搬来的矮凳上,因为所有镀金椅子都坐满了。因为脸上热汗蒸腾,她不停地轻轻擦汗。“我不明白,我们干吗不多举行这样的聚会?”安德里亚说,“迪尔德丽,你确定坐那么低的凳子能看见我们吗?”

迪尔德丽说:“我的位置很好,不过,哪位愿意把糖递给我吗?”

“我没法递。”那个新来的妈妈说。她的丈夫从事某种销售工作,但不是上门推销。她抬起手来,仿佛仅仅碰一下糖罐都会导致她的手指发胖。

“拜伦生病了吗?”安德里亚从桌子的另一端冲他点点头说。

“他头疼,”戴安娜说,“不会传染人,没长肿块或疹子。”

“幸亏没有。”妈妈们异口同声地说。谁会把一个得了传染病的孩子带到百货商店来呢?

“没再发生别的意外吧?”安德里亚说。

他的母亲说没有,没发生别的意外。池塘已经用栅栏围起来了。这时拜伦用力咽了口唾沫。安德里亚向新来的妈妈解释詹姆斯和拜伦去年夏天曾试图在克兰汉府搭一座桥。“他们差点被淹死。”她笑着说。然后她又补充说他们之间已不再心存芥蒂了。

“只有拜伦掉进了池塘,”戴安娜喃喃地说,“里面的水比我的膝盖深不了多少。詹姆斯身上一点都没弄湿。”

她不该说这番话。安德里亚·洛用一柄茶匙使劲地搅着咖啡。“话虽如此,但你也不想拜伦错过奖学金考试吧?如果我是你,我会找人给他看看。我丈夫认识城里一个很不错的人,他叫霍华兹。他们俩是大学同学。这人是育儿方面的专家。”

“谢谢你,安德里亚,”戴安娜说,“我会记住的。”她伸手掏出笔记本,打开到一张空白页。

“其实他是一个心理学家。”

这个词语就像个小拍子拍了一下空气。拜伦不用看,用眼角余光瞄到母亲的手在笔记本上方迟疑了片刻。他明白问题所在,她不知道怎么写“心理学家”。

“倒不是我本人寻求过他的服务。”安德里亚说。

嚓嚓,嚓嚓,嚓嚓,戴安娜的笔在纸上划过。她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把它扔进手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