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第4/6页)

三天三夜的火车,她被蒙在行李箱里,只留一个孔喘气,出来时人奄奄一息,却挣扎着逃跑,她用她超乎小孩子的力气挣脱绳索,带领另一个同被拐卖到某个窝点的男孩一起逃出来。

几番周折后,她回到家,却发现父母没有任何的欣喜。

弟妹也一样。

家里人都知道她失踪了,但没有人报警,也没有人担忧,似乎把她当成一个累赘。

几个妹妹甚至把她的衣服和书本都给分走了。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做人间悲哀。

最大的痛苦不是受累流汗,而是周身无一人疼爱过她。

回来后,她的生活并没有好过。

为了攒书本费,她用草绳编织的玩具去集市卖了一个月,换来的钱被母亲买了水彩笔和新衣服给两个弟弟。

女孩子读书无用论在她所在那个村子里盛行百年。

家里人希望她早点下学来帮弟妹做点事。

因此,忽略她的书本费。

忽略她在学校被男同学的霸凌。

也忽略她本人的感受,逮住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她送到时家。

招娣这个名字被摒弃后,言辞仿佛获得了新生。

她虚与委蛇,强颜欢笑,乖巧伶俐,使自己适应不曾奢想的生活。

说好听点,她送到时家是陪身患精神病的时家大少爷一起长大。

难听点,相当于古代的陪房丫鬟。

讲自己过去的事情,言辞轻描淡写,没有多余的形容词。

即使如此,姜禾绿还是听出了两个字:绝望。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去安慰,感觉自己在这个车厢里,连呼吸都是多余的。

过了会,姜禾绿小心翼翼问:“言医生,其实,你也有精神病,对不对?”

言辞似乎颇感意外她能猜到这个,嗯了声。

她的视线,落在车外的少年身上。

时妄和小伙伴勾肩搭背地走出来。

他长得健康又美好,完全脱离父母的两个不堪属性。

“说来也可笑。”言辞目光仍然平视着前方的孩子,“一个精神病人,需要给予另一个疯子温暖。更可笑的是,她还做到了。”

顿了顿,她看向姜禾绿,“时妄是我被迫生下来的,你信吗。”

“我……信。”

言辞没有讲她进时家后和时参有过怎样的感情发展。

但她那个“被迫”已经充分体现出,时妄出生的意外。

姜禾绿莫名想到一句,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她不知道言辞经历了什么……如果真的是被迫生下孩子的话,那她恨得也应该,即使明知道孩子是无辜的,然而她本人又何尝不无辜。

“他发病那天,把我衣服撕了。”言辞说道,“后面一切顺理成章,当时为了前途我选择忍气吞声,但最后还是让他以强-奸罪进了监狱。”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言辞没有再说。

姜禾绿听到这里已经满脸的三个感叹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知该评价言辞什么。

狠毒?冷情?不择手段?

姜禾绿总算明白为什么时怀见说他们三个都是无辜的了。

时参是个精神病人,他没要求要言辞陪伴,是家里人强行送过来改命的。

他不是有意制造事故的。

即使如此,他也得到相对应的惩罚。

他现在,是个坐过牢,记忆空白,病情不稳定的病人,以后可能长达很长时间都无法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即使忘记言辞,他还是会凭着本能,听她的话。

他还爱她……吧?

他明明忘了她的存在,竟然还本能地爱着。

“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没把这些信息消化完全,姜禾绿问出更令她费解的问题,“我和言医生并没有熟到这个地步,连时怀见他都没有和我讲过。”

时怀见没说太多,除了保留当事人的隐私,也是知道她会吓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