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莫斯科、彼得堡和诺夫哥罗德(1840—1847) 1844年的一个插曲(第4/5页)

“请原谅,这是例行公事……我完全知道,基督教的仪式过时了……”

“哦,不,不!”巴济尔赶紧说,声音中充满了同情和谅解。“基督教是永恒的,它的本质,它的实体是不会过时的。”

西东斯基以真挚的目光向这位不失骑士风度的对手表示了谢意,便转向教士们,唱了起来:“我们的上帝至高至尊……现在,永远,直至千秋万代”。教士们齐声高喊:“阿门!”一切按规定进行,巴济尔和阿尔曼斯戴上了婚礼冠,由西东斯基率领,绕读经台一周……连以赛亚13见了也会赞美不止。

巴济尔带了阿尔曼斯回到家中,把她留在那儿,便去参加克拉耶夫斯基14的文学晚会了。两天后,别林斯基把这对新人送上了轮船……大家会想,现在故事大概完了。

差得远呢。

到达卡特加特海峡以前,一切都太平无事,但一到这里,乔治·桑那本该死的《雅克》蓦地跳了出来。

“你认为雅克怎么样?”巴济尔问阿尔曼斯,后者刚看完这小说。

阿尔曼斯讲了自己的意见。

巴济尔向她宣称:这看法完全错误,她的见解侮辱了他精神中最深刻的方面,他的世界观与她的毫无共同之处。

刚强的阿尔曼斯不想改变自己的世界观。这样过了大小贝尔特海峡。

船到了德国海面,博特金的心情舒畅一些了,他又作了一次努力,想改变阿尔曼斯的世界观,说服她对雅克采取不同的看法。

因晕船难过得要死的阿尔曼斯,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回答他:她不能改变对雅克的看法。

“那么我们怎么在一起过活?”非常激动的博特金提出。

“没关系,”阿尔曼斯回答,“如果您想吵架,不如一上岸就干脆分手。”

“您决定这么办?”博特金说,气得要打架似的,“您宁可分手?”

“世界上什么都比跟您在一起强;您简直叫人受不了——既懦弱又专横。”

“夫人!”

“先生!”

她进了船舱;他留在甲板上。阿尔曼斯没有失信:一到勒阿弗尔,她就去找父亲了,过了一年她单独回到俄国,然后去了西伯利亚。

这一次,这件断断续续的婚姻大事可能真的完了。

但是巴雷尔说过:“只有死人才不会回来!”15

(1857年写于普特尼,月桂大厦。)

1 巴济尔即瓦西里·博特金,阿尔曼斯是他的妻子。

2 指乔治·桑的小说《雅克》的主人公,他为了让妻子获得自由而自杀。

3 指狄德罗的哲理小说《定命论者雅克和他的主人》中的雅克,一个相信万事均由上天注定的宿命论者。

4 迷娘是歌德的小说《威廉·迈斯特的学习时代》中的一个少女,克蕾尔欣是歌德的剧本《埃格蒙特》中一个纯洁的少女。

5 俄国的书籍,目录一般都在最后。

6 勒瑟尔(1803—1871),德国戏剧理论家,黑格尔主义者。

7 瓦恩哈根·冯·恩泽(1785—1858),德国自由派文学批评家,二三流作家,他的名声主要来自他的妻子拉埃尔。

8 据古希腊神话,赫拉克勒斯是力大无穷的英雄,后来爱上了吕狄亚女王欧姆珐勒,拜倒在她的美貌下,以致荒废了武艺。

9 指格拉诺夫斯基。

10 原文是意大利文。这原是意大利著名作家曼佐尼的小说的名称。《约婚夫妇》描写一对青年男女订了婚约,为了结婚逃亡外出,历尽艰苦的故事,这里只是借用这个名称。

11 波克罗夫村的邻村是属于迈科夫家的,那里有一家呢绒厂。工厂老板是莫斯科的商人,博特金的父亲也是莫斯科的大商人,因此博特金怕这位商人会把他结婚的事告诉他的父亲。

12 西东斯基(1805—1873),东正教大司祭,又是哲学和神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