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克利亚济马河上的弗拉基米尔(1838—1839) 第二十二章(第2/5页)

正式开始说媒了。

“今天来了一位太太,她爱我,正因为这样,我不爱她……她竭力要替我安排终身大事,叫我太生气了,我在她后面唱道:

我宁可包上裹尸布躺进坟墓,

不愿没有爱情披上绣花头纱。”

过了几天,即1837年10月26日,她写道:“我的朋友,你不能想象,我今天怎样受了一天罪。我给打扮整齐,送往C太太家,她对我的亲热,我从小就受够了。з上校每星期二到她家打牌。想想我的处境:一边是围着牌桌的老婆子,另一边是一群丑恶的俗物和他。他们的谈话和外貌,对我都是这么陌生、荒谬、讨厌,这么阴暗、卑鄙;我自己与其说像一个活人,不如说像雕像;这儿发生的一切,在我看来只是一场痛苦的噩梦,我像一个孩子,不断要求回家,但没有人理睬。主人和客人的关心使我窒息,他甚至拿起粉笔,用花体组合字写我的名字,写了一半,我的天,我再也忍耐不住,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让我依靠;我独自站在悬崖旁边,一大群鬼怪用尽力气,要把我推下深渊。有时我感到疲倦,缺乏力量,你又不在旁边,在看不到的远方;但一想起你,我的精神又振奋了,我穿上了爱情的盔甲,准备重新投入战斗。”

然而上校获得了所有的人的欢心,参政官喜爱他,我的父亲认为“这样好的未婚夫找不到第二个,应该知足了”。纳塔利娅写道:“甚至德·帕·戈洛赫瓦斯托夫2阁下对他也很满意。”公爵夫人没有直接对她说什么,但压力增加了,步伐加快了。纳塔利娅企图在他面前装成什么也不懂的“傻姑娘”,以为可以吓跑他。一点也不,他来得更勤了。

她写道:“昨天埃米利娅来看我,她这么对我说:‘如果我听到你死了,我会高兴得画十字,为你感谢上帝。’她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对,她心里只有悲伤,因此她完全理解我内心的痛苦,但是爱情给我心中带来的幸福,她却是无缘得知的。”

但是公爵夫人也不悲观。“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公爵夫人把з认识的神父请来,问他,违背我的意愿让我出嫁,是不是罪孽?神父说,为孤儿安排归宿,甚至是符合上帝的意旨的。我派人找我的忏悔神父,我要向他说出一切。”纳塔利娅最后写道。

10月30。“这儿是外衣,明天的服饰,那儿是神像,戒指,大家忙于张罗,准备,可不对我讲一个字。纳萨金一家3和其他人都出动了。他们要给我准备意外的礼物——我也要给他们准备意外的礼物。”

晚上。“他们正在密谋策划。列夫·阿列克谢耶维奇(参政官)也来了。你劝我坚强一些,这是不必要的,我会摆脱这些骇人的丑恶把戏,即使用铁链把我锁住也不成。你的形象照耀着我,不必为我担心,我的忧郁和痛苦是神圣的,它们有力地、紧紧地搂住了我的心,拉开它们只会造成更大的痛苦,使伤口裂开。”

然而不论他们怎样掩饰,怎样遮盖事实,上校不能不看到,新娘对他毫无好感;他推说有病,来得少了,甚至暗示要增加嫁妆,这使公爵夫人非常生气,但她居然委曲求全,又给了莫斯科附近的一片庄园。这让步大概连他也没料到,因为从此他就不再登门了。

两个月平静地过去。突然传出了我移居弗拉基米尔的消息,于是公爵夫人为亲事作了最后的绝望挣扎。她的一个熟人的儿子是个军官,刚从高加索回来;这人年轻有为,而且作风正直。公爵夫人撇开傲气,亲自托他的姐姐向弟弟“试探”,看他想不想求亲。他接受了姐姐的暗示。年轻的姑娘不愿再度扮演无聊的讨厌角色,看到事情发生严重的转折,便写信给他,直截了当地公开告诉他,对方爱着另一个人,信任那人的正直,要求别给她增添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