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午夜,船头楼(第2/3页)

马恩岛老水手

我好奇那些快活的小伙子们可曾想过,自己是在什么上面跳舞。我会在你们的坟墓上面跳舞的,我会的——那是对你们情妇最严重的威胁,那是拐角的顶头风。基督啊!想想那些没有经验的愣头青水手!好吧,好吧,像你们学究说的,整个世界或许就是个球,把它变成个舞厅也理所应当。继续跳吧,小伙子们,你们年轻,我也曾年轻过。

楠塔基特水手丙

轮换一下吧!——唷!这比风平浪静时划着小艇追大鲸还要糟糕——给我抽一口,塔什。

(他们停下不跳了,一群群聚在一起。这时天色暗了下来——起风了。)

印度水手

梵天在上!伙计们,很快就要收帆了。来自天上的满潮的恒河起风了!你板起你的黑脸了,湿婆大神!

马耳他水手

(斜倚着,挥着帽子。)

是海浪——现在轮到雪帽浪来跳舞了。它们很快就要抖动流苏了。但愿所有的海浪都是女人,那我宁可淹死,也要永远和她们跳滑步!大地上哪有这么美妙的东西——天堂也没法比!——她们温暖狂放的胸脯,跳舞时飞快地一闪一闪,还有那交叉的双臂下藏着熟得快要迸开的葡萄。

西西里水手

(斜倚着。)

别和我说那个!你听着,小伙子——四肢飞速交错——腰肢轻盈地摇摆——扭捏作态——慌慌张张!嘴唇!胸脯!屁股!全都在挨挨擦擦:不停地接触又分开!别想着要去尝一尝,你要当心,会撑坏肚皮。唉,异教徒?(用肘轻轻地推着。)

塔西提水手

(斜倚在席子上。)

致敬,我们那些舞女神圣的裸体!——是希瓦——希瓦舞!帐篷低低、棕榈高高的塔希提!我如今仍在你的席子上歇息,只是那柔软的泥土已经没有了!我看见有人在树林里把你编织,我的席子!头一天我把你从林子里拿出来时,你还是绿油油的,如今已经磨损枯黄了。我啊!——你和我都承受不起这样的变化!如果就这样移植到天上,又会如何?我听到的是来自皮罗希提峰顶的咆哮的激流吗,它跃下峭壁,淹没了村庄?——该死,该死!起来,挺起脊梁,去迎接它!(跃起身来。)

葡萄牙水手

滚滚海浪多么凶猛地冲击着船边!准备收帆,伙计们!乱风阵阵就像刀剑交错,它们马上就要乱刺起来了。

丹麦水手

噼啪,噼啪,你这老船!只要你还在噼啪作响,你就能坚持住!干得好!那边的大副抓得你太紧了。他不再害怕了,和卡特加特岛要塞一样,它就是要用风暴抽打的大炮和波罗的海对着干,海盐在大炮上都结成了硬块!

楠塔基特水手丁

他已经接到了命令,你要留意。我听到老亚哈对他说,他必须始终顶住大风,这有点像是用手枪打爆排水口——把船直射进去!

英国水手

该死!可那老头真是个了不起的老家伙!我们这些小伙子就是要帮他逮住那头大鲸!

全体

是啊,是啊!

马恩岛老水手

那三根松木桅摇晃得多厉害!松树是最坚韧的树,随便移植到哪种土壤上都能活,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水手们该死的泥土。稳住,掌舵的,稳住。这种天气,勇敢的心在岸上也会崩溃,装有龙骨的船身也会在海上碎裂。我们的船长有个天生的胎记,看那边,小伙子们,天上有另一个瘆人的胎记——你们看,别的地方都漆黑一团。

达戈

那又怎么样?谁怕黑就是怕我!我就是从黑里边挖出来的!

西班牙水手

(旁白)他想吓唬人,哼!——旧恨让我容易发火。(走上前来)喂,标枪手,你的种族就是人类无可否认的黑暗面——魔鬼一般得黑。这不是冒犯。

达戈

(阴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