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云华还魂记(第4/18页)

净几明窗绝点尘,圣贤长日与相亲。文房潇洒无余物,惟有牙签伴玉人。

花柳芳菲二月时,名园剩有牡丹枝。风流杜牧还知否?莫恨寻春去较迟。

到了傍晚,魏生回来看到了诗作,知道这是娉娉所作,十分地懊悔由于自己外出不能够与她相见。于是,就用赵孟

行书字体,和着娉娉的诗韵,在花笺上写了两首诗来酬答娉娉。诗为:

冰肌玉骨出风尘,隔水盈盈不可亲。留下数联珠与玉,凭将分付有情人。

小桃才到试花时,不放深红便满枝。只为易开还易谢,东君有意故教迟。

写完后,他才发现没有机会能够带给她,正在踌躇之时,侍女春鸿突然对魏生说:“夫人听说郎君你刚刚从西湖游玩回来,担心你醉酒,专门命我拿来武夷小龙团茶来给你醒醒酒。”魏生听了十分高兴,随即就冲泡喝了一碗。接着,又随即移动身体靠近春鸿坐下,笑着说道:“娉娉既然把我当作哥哥,你又何不暂时做一下我的妻子呢?”春鸿变了脸色说:“夫人向来治家严肃,我们做婢女的只供听命使唤,怎么敢和您同枕,有辱您高洁的品德呢?”魏生说:“东园的桃李,也不过只有片刻的春光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说着就与春鸿亲昵起来。事后,魏生对春鸿说:“我有一封写给娉娉的信,你能替我交给她吗?”春鸿说:“怎么敢不从命,我随后就会交到她的手上。”春鸿进入内室,在茶堂里遇到了娉娉,就把信交给了她。娉娉收到信后就急忙放入了怀中,并且对春鸿千叮万嘱不能够把这件事说出去。娉娉回到闺房打开来一看,原来是应和她绝句二首的诗作。读完后,不禁感叹道:“魏兄的诗作如此清畅华美,很像是他的为人。”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邢国夫人说:“有客人来了。”于是,娉娉便急忙出来,原来是表兄莫有壬,从河北藁城来到这里。邢国夫人马上命人安排宴席来招待他,魏生也在座作陪。邢国夫人由于和莫有壬分别了很长时间的缘故,悲喜交加,姑侄两人互相劝酒,不知不觉就已经醉了。加上莫有壬远道而来,一路上鞍马劳顿,困倦疲乏不胜酒力,也急着想去休息,所以就苦苦求告邢国夫人要先行离开。于是,邢国夫人便命令脱欢扶着他到礼宾堂之南的小书房歇宿。随后,魏生也跟着出来,一个人站在楼堂上。不一会,邢国夫人也感到头晕想睡觉,便也去歇息了。只有娉娉带着几个婢女收拾了器皿,关门上锁。

收拾好一切后,侍女朱樱拿着蜡烛,陪着娉娉到楼堂巡看,看到魏生一个人站着,便惊讶地问道:“兄长这么晚了还没有就寝吗?为什么会一个人站在这里?”魏生回答说:“酒后口渴得很,想要找点水喝,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娉娉听后随即便让朱樱到厨房取些茶水,自己则代朱樱拿着蜡烛,然后放在了案几上。而这时那蜡烛被风一刮,蜡液像眼泪一样流下来,娉娉用金剪修剪烛花,说:“难道你也风流吗?”魏生说:“你没听说过李义山的诗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娉娉说:“李义山只不过是一介浪子罢了,你又何必对他如此眷恋呢?”魏生说:“事实上,这种想法人人皆是如此,这种欲望也是心心相通,又怎么可以因此而对李义山进行指责呢?”娉娉说:“如此看来,魏兄和李义山是属于同一类人了?”魏生说:“对于风雅的情趣、郁结于心的感情,我自认为是要超过李义山的。”娉娉说:“如兄长所说,那你真可称得上是风雅潇洒、温文含蓄的人了。但是佳句中说到的‘劳心’,果真‘劳’的是什么事情呢?不知李义山是否也有这种情况?”魏生说:“这只不过是室近人远的缘故。”娉娉没有答话,指着壁上挂着的琴说:“兄长擅长弹琴吗?”魏生说:“只是幼时对琴技很是入迷,听说小姐你在这方面也很擅长。”娉娉说:“姑且把感情寄托在琴上,又怎么敢说是擅长呢?”一会儿,朱樱捧着茶过来了,娉娉接过去递给了魏生。魏生感谢说:“何必麻烦你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体贴呢?”娉娉说:“热爱亲人,敬重兄长,按照礼节应该如此。”魏生要挪近身子靠近坐席与她交谈,怎奈娉娉急忙躲开身子说:“今晚夜已经很深了,兄长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如果明晚方便的话,我到您的厢房里听琴,还请你不要到其他的地方去。”说完,向魏生行个礼就回自己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