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大人物 14(第6/11页)

随后,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没太注意的衣服。她站在镜子前,撩起裙子,把短衫理直。在她的坚持下,我躺在床上没动。

她的头偏向一边,边照镜子边说:“我想你也许去老地方了。”

她现在的语气听上去很机械。刚进卧室时的情绪没有了。她终于打扮好了,从镜子里看着我,好像对自己、对我十分满意,为自己的小小冒险沾沾自喜。

她说:“对不起,但我必须走了。”快到门口时,她突然转过身来微笑着问:“你不会在衣橱里藏了个女人吧?有吗?”

这太不得体了。简直就是妓女说的话,过去那些妓女经常装出吃醋的样子来讨好我。这一时刻蒙上了阴影。反话:又是用反话来沟通。衣橱里的女人其实是指外面的另外一个人。从领地来其实是回领地去。表露感情之后就是背叛。而我,居然还被感动得流泪!

从她开始理衣服那一刻,我的怒火就在郁积,此刻如同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我跳下床,站到她和门之间。

“你以为我是雷蒙德吗?”

她很吃惊。

“你以为我是雷蒙德吗?”

这次我连回答的机会也不给她。我的巴掌重重地、密集地扇在她的脸上,她伸出手臂也招架不住,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然后我开始用脚踢,冲着她美丽的鞋、她的脚踝、她刚才撩起过的裙子,还有她丰满的臀部。她的脸冲着地上,一声不吭地卧在那里。然后,她像准备尖叫的孩子那样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抽泣,渐渐地,抽泣变成放声大哭,真正的、让人心惊的痛哭。好长一段时间,屋子里就是这样一幅情形。

我坐在靠着墙的圆背温莎椅上,那上面放着我睡觉前脱下的衣服。我的手掌僵了,肿了。我的手背,从小拇指一直到手腕,都痛得厉害。刚才抽得太狠,是骨头和骨头的撞击。耶苇特慢慢站起身。哭了这么久,她的眼睛肿成了两道缝。她坐在泡沫床垫边沿,眼睛盯着地板,双手搭在膝盖上,掌心向外。我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过了一会儿,她说话了:“我是来看你的。我还以为这事很值得一做。但我错了。”

然后我们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我问道:“晚饭如何?”

她慢慢摇了摇头。她晚上的兴致全被破坏了,她已经放弃了——但放弃得多么容易!她摇头的样子让我联想到她刚来时的快乐,而现在,这快乐全不见了。这是我的错:我太想把她看成失落的人了。

她用脚把鞋蹭掉,然后站起身,把裙子解开脱掉。然后,和以前一样,她没有散开头发,也没有脱掉短衫,就这样躺下去,把棉被单拉过来盖在身上,身子移到床的另一边,那是她常躺的位置。她把蓬松的头挪到枕头上,转过身,背对着我。床那边的百科全书杂志掉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在这个告别的时刻,在这不伦不类的家庭气氛中,我们就这样奇怪地待着。

过了一会儿,她问:“你不过来吗?”

我太紧张了,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说:“你不能老是坐在那把椅子上啊。”

我走到床前,坐到她身边。她的身体绵软,柔韧,还很温暖。以前我只有一两次感到她是这样。这时候,我掰开她的双腿,她把腿稍稍弓起来——平滑的凹面中间是一道凸起——然后我开始向她两腿之间吐唾沫,不住地吐,一直到嘴都干了。她勃然大怒,所有的绵软柔韧全部消失。她大叫:“你给我停下!”然后又是一阵猛打。每打一下,我的手都会痛。到最后,她滚到床的另一侧,坐起身,开始拨电话。这个时候她会给谁打电话呢?她会向谁求助呢?她对谁这么信任?

她拿起电话说:“雷蒙德。哦,雷蒙德。不,不。我没事。我很抱歉。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