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无病(第4/8页)

到了晚上,打发仆人到别处去住。吕无病低眉顺眼地照顾孙麒,殷勤备至。孙麒让她去睡觉,她才端着蜡烛走了。孙麒半夜醒来,觉得床头睡了一个人。用手一摸,知道是吕无病,就抓住她把她摇醒,吕无病惊醒了,站起来立在床边。孙麒说:“为何不到别的屋去睡,床头哪里是你睡觉的地方呢?”吕无病说:“我胆小害怕。”孙麒很怜惜她,就在床的里边放了个枕头,让她睡下。忽然从吕无病呼吸的气息中闻到一阵香气,如莲花蕊的清香,感到很奇怪,便呼吕无病和他同枕而睡,不觉心神荡漾,和她睡到一起,非常喜爱她。但想想把她藏在屋里不是办法,带她回家又恐招来议论。孙麒有位姨母,住的和他家隔十几个门,于是想了个办法,让吕无病先偷偷地住在姨母家中,然后再设法把她娶来。吕无病称赞这个办法很好,便说:“你的姨妈,我很熟悉,不用你先去告诉,让我现在就去吧。”孙麒送她,她越过墙走了。

孙麒的姨母是个寡妇。早晨刚一开门,吕无病一闪身就进来了。姨母问她是谁,吕无病回答说:“您的外甥让我来看望姨妈。公子要回家乡去,路远又缺少车马,让我暂时住在您这儿。”姨母相信了,就让她住下。孙麒回到家中,谎说姨妈家有个丫环,要送给他,派人把吕无病接回家来,从此以后,孙麒起居坐卧吕无病都跟在身边。时间长了,孙麒更加爱她,收她为妾。后来有大户人家想和他结亲,他都不答应,内心有和吕无病白头偕老的想法。吕无病知道了,苦苦劝他娶妻,于是娶了许氏为妻,但始终宠爱吕无病。孙麒的妻子许氏很贤惠,不在乎孙麒在谁的屋里过夜,吕无病因此对许氏更加恭敬,妻妾相处十分融洽。许氏生了个儿子取名阿坚,吕无病非常喜欢他,经常抱着他玩,如同亲生的一样。儿子刚三岁时,就离开了奶妈,和吕无病一起睡,许氏喊他,他也不去。不久,许氏得病死了。临死前嘱咐孙麒:“无病最喜爱我们的儿子,让阿坚当她的儿子也可以,把无病扶为正妻也可以。”把许氏安葬以后,孙麒想照许氏的嘱咐办,把这个打算告诉了本家同族,他们都说不能这样做,吕无病也竭力推辞,这事就作罢了。

同县有位王天官,他的女儿刚死了丈夫,想把她改嫁给孙麒。孙麒实在不想娶妻,王天官家再三请人来提亲。媒人也说王家女儿如何美丽,孙家仰慕王家的权势,一起怂恿孙麒答应这门婚事。孙麒也迷惑了,又娶了王氏。王氏果然很美,但十分骄横,对衣服用品非常挑剔,不喜欢就毁坏丢掉。孙麒因为喜欢她,不忍心不顺着。进门后几个月,孙麒天天在她房中过夜,吕无病在她面前,做什么都不对。不时还迁怒到丈夫身上,几次大吵大闹。孙麒很苦恼,因此经常独宿。这样王氏又生气。孙麒实在忍受不了,找了个借口到京城去,逃避这个悍妇的折磨。王氏把丈夫离家归罪于吕无病。吕无病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侍奉王氏,王氏还是不高兴。有一天夜间王氏让吕无病睡在自己的床下当值,阿坚跑去和吕无病睡在一起。每当吕无病被喊起来伺候时,阿坚就啼哭。王氏很厌烦,不停地骂。吕无病急忙叫奶妈来抱阿坚,阿坚不跟奶妈走,奶妈硬要抱他,阿坚哭得更厉害了。王氏大怒,把阿坚毒打了一顿,阿坚才同奶妈走了。

阿坚因此得了惊悸的病症,吃不下饭。王氏不让吕无病去看阿坚。阿坚终日啼哭,王氏呵斥奶妈,让她把阿坚扔在地上。阿坚哭得气竭声嘶,喊叫着要喝水,王氏不让给。到了傍晚,吕无病趁王氏不在,偷偷去给阿坚送水。阿坚看到吕无病,丢下水不要,拉住吕无病的衣襟,大哭不止。王氏听到了,气势汹汹地出来了。阿坚一听到王氏的声音就不哭了,身子一挺,倒地气绝。吕无病大哭。王氏怒骂道:“你这个贱婢作出这样的丑态!难道要用孩子的死来威胁我!不要说是孙家的小孩子,就是杀了王府里的世子,王天官的女儿也担当得起。”吕无病抽泣着忍住眼泪,请求给孩子买口棺材。王氏不许,下令马上把尸首扔到野外去。王氏走后,吕无病偷偷摸摸阿坚的身体,觉得四肢还温热。她就悄悄对奶妈说:“你快点儿把孩子抱走,在野外等着,我马上就到。阿坚如果死了,咱们一起把他埋了;如果还活着,咱们共同抚养。”奶妈说:“好吧。”吕无病进屋,拿了些首饰,就追上了奶妈。她们一起看阿坚,阿坚已经苏醒了。二人非常高兴,商量到山中的别墅去,投靠姨妈。奶妈担心吕无病脚小走不动路,吕无病就先走等着她,走起来像一阵风,奶妈拼命奔跑才能赶上。到了二更时分,阿坚病危,不能再往前走了。她们只好抄小路进了一个村子,来到一户农家门前,靠在门上等待天亮。实在不行,只好敲门借宿,拿出首饰换成银子,请来巫婆、医生诊治,最终没有治好。吕无病掩面哭泣说:“奶妈你好好看着孩子,我去寻找他父亲。”奶妈听了,觉得吕无病的话很荒唐,正惊诧时,吕无病已不见了。奶妈惊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