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家的自白(第4/5页)

在这种影响下,我的精神开始好转。每个人都需要一点儿消遣来解除工作的疲劳。如今我在街上遇见以前的朋友,竟然能对他们笑笑,或者说一句愉快的话,使他们大为惊讶。有时我竟然心情舒畅地同我家里人开开玩笑,结果叫他们惊讶得目瞪口呆。

我被幽默的魔鬼折磨得太久,以至现在像小学生那样急切地抓住休息的时间。

我的工作却受到了影响。对我来说,工作已不是从前那种痛苦和负担。我常常在工作期间吹吹口哨,思绪比以前利索多了。原因是我想早早结束工作,像酒鬼去酒店那样,急于到对我有益的隐蔽所去。

我的妻子心事重重,猜不透我下午去哪儿消磨时光。我认为最好不要告诉她,女人可不理解这一类事情。可怜的女人!她要是知道了准会大吃一惊。

一天,我把一个银的棺材把手和一个蓬松的灵车掸子带回家,打算当作镇纸和鸡毛掸子。

我很喜欢把它们放在桌上,这可以联想到赫费鲍尔那可爱的后屋。但是被路易莎看到了,她吓得尖声惊叫。我不得不胡乱找些借口安慰她。但是我从她眼神里看出她没有消除成见。我只得赶快把这两件东西撤掉。

有一次,彼得·赫费鲍尔向我提出一个建议,令我喜出望外。他以一贯的理智而平淡的态度把他的账本拿给我看,对我说,他的利润和事业正蒸蒸日上。他一直考虑找一个愿意投资的股东。在他认识的人中间,他觉得我是最理想的。那天下午我和彼得分手时,彼得已经拿到了我存在银行的一千美元支票,我成了他殡仪馆的股东。

我得意忘形地回到家里,同时也有一点顾虑。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妻子。但是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我再也不必写那些无聊的幽默文章了,可以再度享受生活的甜蜜,而不必把它榨个稀烂,从中榨出几滴博人一笑的苹果汁——那对我将是一种何等的欣慰!

晚饭时,路易莎把我不在家里时收到的几封信交给我。好几封是退稿信。自从我经常去赫费鲍尔那里以后,我的退稿信多得简直吓人。最近我写笑话和文章的速度非常快,文思也非常敏捷,以前我却像砌砖那样迟钝而痛苦地慢慢拼凑。

其中一封是与我订有长期合同的周刊的编辑寄来的,目前我的主要收入还是那家周刊的稿酬。我先拆开那封信,内容是这样的:

敬启者:

我社与您签订的年度合同已于本月满期。我们认为有必要奉告,我们为不再与你续签来年合同,深表遗憾。你以前的幽默风格颇使我们满意,并受到广大读者欢迎。但最近两个月以来,我们认为尊稿质量有显著下降。

您以前的作品表现了左右逢源、驰骋自如的诙谐与风趣,近作则显得苦于构思,穷于应付,有捉襟见肘、难以卒读之感。

我们再次表示歉意,并通知您今后不拟接受尊稿,希请见谅。

编者谨启

我把这封信交给我的妻子。她看了之后,脸拉得特别长,眼里含着泪水。

“卑鄙的家伙!”她愤愤地喊道:“我敢说你的作品同过去一样好。而且你花的时间连过去的一半都不到。”那当儿,我猜想路易莎一定是想到了以后不会再有支票寄来了。“哦,约翰,”她带着哭腔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没有回答,却站了起来,围着饭桌跳起波尔卡舞。我肯定路易莎认为这个不幸的消息把我逼疯了。倒是孩子们希望这样,因为他们在我背后瞎闹,学我的步子大声欢呼。如今我又像是他们往日的伙伴了。

“今晚我们去看戏!”我嚷道,“一定去。看完戏,大家再到皇家饭店大吃一顿。伦普蒂——迪德尔——迪——迪——登!”

这时,我说明了原因,宣布我已经是一家生意兴隆的殡仪馆的合伙股东,笑话和幽默,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