刎颈之交(第2/5页)

“‘哦,我知道的,’我说,‘我听出了你的弦外之音,尽管你只是说了一句。我想,你也是清楚的,我正在筹划着,让这位寡妇的名字改为希克斯,叫你到时候给报纸上的社会栏目写信,去打听在婚礼上男傧相是不是要戴山茶花、穿无缝丝袜!’”

“‘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打错了算盘,’佩斯利说,嘴里嚼着一片铁路枕木屑,‘在其他任何(世俗性的)方面,我都会让着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女人的笑靥,’佩斯利继续说,‘犹如翻滚着漩涡的水面,友谊之船会常常被席卷了进去,造成船毁人亡。我愿意去攻击一头正在侵扰你的熊,愿意为你的借据担保,愿意像我一贯所做的那样,用肥皂樟脑搽剂给你擦脊背。可我帮你也是有限度的。在眼下与杰赛普太太打交道这件事情上,我们只能是各顾各的了。既然我们是好朋友,我理应事先亮明我的观点。’”

“于是,我暗自寻思了一番,提出了下面的一些决定和附则。”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谊,’我说,‘是一种有着悠久历史的美德,在远古的年代,当男人们不得不相互保护、共同去对抗尾巴有八十英尺长的蜥蜴和会飞的海鳖时,这种友谊就开始了。他们一直把这一相互救助的传统保持到今天,直到旅店的侍者跑来告诉他们,这种动物实际上并不存在。我常常听到,有女人来到男人中间后,男人之间的友谊就会受到损害。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我告诉你吧,佩斯利,杰赛普太太的出现和她的热面包,仿佛使我们两个都怦然心动了。让我们中间最棒的一个拥有她吧!我将与你公平地竞争,绝不暗中搞小动作。我对杰赛普太太的追求全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这样,你就具有同我一样平等的机会了。有了这样的安排,无论是我们两个谁得到了她,我们友谊的航船也不至于掉入你所说的那种漩涡里面去了。’”

“‘你真够朋友!’佩斯利握着我的手说,‘我也会像你那样去做的,我们将同时追求杰赛普太太,没有任何的隐瞒和虚假,没有在通常这种场合下会出现的流血斗殴。不管是输是赢,我们都仍将是朋友。’”

“在杰赛普太太客栈旁边的小树林里,有一条长凳。杰赛普太太常常在乘车南下的客人在她这里吃过饭走了以后,到这里来乘凉。吃过晚饭后,我和佩斯利也常常凑到这条长凳上,竞相给我们的意中人献上殷勤。每一次与杰赛普太太在一起,我们两个都非常地守信用,而且彼此会特别地为对方考虑,如果一个先到,非得等到另一个也来了之后,才开始跟杰赛普太太谈情说爱。”

“在杰赛普太太知道我们的安排后的第一个晚上,我比佩斯利先到了长凳那儿。刚刚吃过了晚饭,杰赛普太太新穿了一条粉红色的裙子,端坐在那里,显得憨态可掬、神清气爽。”

“我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就远处的风景和眼前的景物容易引发什么样的情感,发表了一些见解。那确实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夜晚。月亮在高空撒下它的光辉,树木根据科学的原理和自然的规律在大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森林和灌木丛中是由鸟兽蝇虫组合成的大合唱,这中间有蚊母鸟、金鹰、长耳兔和其他的长羽毛的昆虫。从大山那边刮来的风,在吹过铁道旁的一堆旧番茄酱罐头瓶时,发出了小口琴那样的乐音。”

“我觉得我的左边有什么东西在动——就像搁在火炉旁盆子里的面团在发酵。原来是杰赛普太太向我这边靠近了一些。”

“‘噢,希克斯先生,’她说,‘当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时,在像这样的一个美丽的夜晚,他是不是会更加地感到孤单呢?’”

“我赶紧从长凳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