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 冬天的湖(第2/8页)

“今年春上,他终于在伦敦的医院逝世了。”

“他精神错乱以后,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又活了三十多年。”

矢木这么说,也许他想起了彼得鲁什卡是尼金斯基的拿手角色。

最近,在研究《平家物语》和《太平记》等古典战争文学的基础上,矢木撰写了专著《日本战争文学中的和平思想》。

今天上午在执笔之前,矢木的思维被品子她们的“彼得鲁什卡”打乱了。

曲终之后,品子和友子没有到正房来,波子便去看她们,只见品子一个人直愣愣地坐在排练场上。

“友子呢?”

“回去了。”

“不吃早饭就走了?”

“她说把这个还给妈妈……”

品子手里攥着小戒指盒。

品子没递过去,波子也没想接这个戒指盒。

“我一个劲儿挽留她说:妈妈和我都要出门的,一起走吧。友子不听,还是执意说‘我回去了’。”品子边说边站起身来,向窗边走去,“她真奇怪啊。”

波子依然坐在椅子上,久久地望着品子的背影。

“这样站着会着凉的。去换换衣服,吃早饭吧。”

“嗯。”

品子在排练服外套了一件大衣。

“友子她说不好意思见爸爸。”

“也许是吧。昨天晚上她哭了,满脸睡意朦胧的神态。”

“我起先也睡不着,后来疲乏不堪,浑身无力,沉沉入睡了。”

品子从窗际转过身来。

“嗯,可是,她还是穿上大衣回去了。她说把妈妈给她修改的那件毛织连衣裙也拿走了。”

“哦?那太好了。”

“友子还说,现在离开妈妈出去干活,但是她一定还要回到妈妈身边来的。”

“是吗?”

“妈妈,友子的事,那样处理好吗?为什么您打算给她……”品子直勾勾地望着母亲,走了过来,“不分手不行吧。我会让她分手的。”

“妈若早点觉察就好了。妈觉得她的情况老早就起变化了,可她却一贯不变地为妈尽心尽力。可以说,友子隐瞒得很高明呀。”

“那个人很坏,她不好向您坦白。我让她离开他!”品子斩钉截铁地反复说了好几遍,“不过,要瞒住妈妈太容易了。”

“品子你也有什么事瞒住妈妈吧?”

“妈妈,您不知道?爸爸的……”

“爸爸的什么?”

“爸爸的存款。”

“存款?爸爸的?”

“爸爸不让家里人知道,将存折放在银行。”

波子显出诧异的神色,脸色倏地煞白了。

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羞愧的热血起伏沸腾,波子的脸颊僵硬了。

这种羞愧也感染了品子。品子的脸颊也泛起红潮,反而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

“是高男先知道的。高男偷了出来,我也知道了。”

“偷?”

“高男悄悄把爸爸的存款提取出来了。”

波子放在膝上的手颤抖了。

据品子说,爱护父亲的高男觉得父亲让母亲维持家计,全然不顾母亲的辛劳,自己还偷偷私下存款,这毕竟不能宽恕,他就把父亲的存款提取出来了。

将来父亲看见存折知道存款已被取走,自然明白这是家里人干的。父亲大概会认为这是对自己的无声谴责,或者警告。

“连存折都存在银行,存款却被家人提取出来,爸爸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品子站立不动,“我觉得爸爸也够残忍的,很像友子那个对象呀。”

“是高男偷的?”

波子好不容易才用颤抖的声音嘟哝了一句。

波子羞愧得无地自容,连女儿的脸也不敢看一眼。她恐惧万分,一股凉意爬上脊背,不禁打了个寒战。

矢木除了在某大学任职以外,还在两三所学校兼职。现在随便建立了许多新制大学。有时他还到地方学校短期讲课。除了工资,他多少还有些稿费和版税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