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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是一个女孩在喷泉雕塑前微笑,旁边是一座雕像的一部分。贝雅特认出那是“三组雕像”的其中一组,是个少女跳水的雕像。以前父母周日开车带她去公园,她总会站在那座雕像前,父亲解释说韦格兰雕塑的这个跳水少女象征年轻女孩害怕进入成人生活,成为母亲。

然而今天看着这座雕像的人不是孩童时代的贝雅特,而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就在照片的边缘。男人站在一个绿色垃圾桶前,手里拿着一个褐色塑料袋,身穿紧身黄色上衣和黑色运动裤,头上戴着黑色安全帽,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

“快递员。”贝雅特低声说。

“可能吧,”哈勒姆说,“可惜他的脸还是被遮住了。”

“可能吧”这句话听起来像回音。贝雅特伸出了手,目光并未离开照片。“拿放大镜来。”

哈勒姆在一包包化学试剂之间找到放大镜,递给贝雅特。贝雅特闭上一只眼睛,把放大镜放到照片前。

哈勒姆看着上司贝雅特,他自然听说过贝雅特在侦办银行抢劫案时,如何连续几天坐在密闭影音室“痛苦屋”里,一格一格播放抢劫案发生时的监控录像,仔细查看劫匪的身材、肢体语言、面罩下的脸形。最后,贝雅特查出了劫匪的身份,因为她在十五年前一桩邮局抢劫案的监控录像中见过那个劫匪,当时她还没进入青春期,而这段监控录像被储存在硬盘里,硬盘里储存了自监控系统启用之后挪威境内发生的每一桩银行抢劫案,以及上百万张面孔。有些人认为,贝雅特具有异常发达的“梭状回”,也就是脑内用来辨认面部的区域,这是她的天陚。这就是哈勒姆并不看照片,只是看着贝雅特,看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眼前的照片,细看每个微小之处的原因,这是他无法学会的。他发现贝雅特用放大镜研究的并不是男人的脸。

“膝盖,”她说,“你有没有看见?”

哈勒姆靠近了些。“膝盖怎么了?”他说。

“左膝,看起来像是贴了创口贴。”

“你是说我们应该留意左膝盖贴了创口贴的人?”

“很幽默,哈勒姆。在查照片中这人的身份之前,我们必须先查出这人是不是快递员杀手。”

“怎么查?”

“我们去问唯一一个曾经近距离见过快递员杀手的人。再洗一张照片,我去调一辆车。”

斯文瞪着哈利,大惊失色。哈利刚才对斯文说了他的想法,那个不可能的想法。

“我不知道,”斯文低声说,“我从来没在报纸上见过那些被害人的照片。他们讯问我的时候说过被害人的名字,可是那些名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这只是个暂时的想法,”哈利说,“我们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快递员杀手,需要有确切的证据才行。”

斯文微微一笑,说:“你得先说服我,你拿到的证据足以洗刷我的罪名,然后我们才能去自首,你也才能拿我的证据指控汤姆。”

哈利耸了耸肩。

“我可以打电话给我的队长莫勒,请他开巡逻车来安全地送我们离开。”

斯文坚定地摇了摇头。“一定还有其他警察是汤姆的同伙,地位比他还高,我谁也不相信,你得先找到证据才行。”

哈利张开手掌又握成拳。“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保护我们两个人。”

“什么办法?”

“把我们知道的关于快递员杀手和汤姆的事全部都拿给报社,这样一来,他们做什么都太迟了。”

斯文露出怀疑的神情。

“时间越来越少了,”哈利说,“他逼得越来越近了,你能感觉到吗?”

斯文揉了揉手腕。“好吧,”他说,“就这么办。”

哈利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迟疑片刻,可能是他预料到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又或者他无法预料到会有什么后果。他输入办公室电话号码,电话意外地很快就被接了起来。“我是罗杰·延德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