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别敲墙(第3/5页)

一天清晨,当我离开我的寓所时,看到一位年轻的姑娘走进毗连的左边小花园里。这是六月里温暖的一天,她轻盈地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肩上挂着一顶宽边草帽,上面插满了花朵,用一条极为时尚的丝带很好地装饰着。我的注意力没有被她那精美的朴实吸引太久,因为没有人看到她的脸,也没有任何肉欲的想法。不要害怕,我将不会用描述来亵渎这事:这事情整个非常美好。我曾经看到或梦见的漂亮的这一切是由超人的美术家的手描圆出来的举世无双的鲜活的图画。它是这样深深地感染着我,没有任何一个下流行为的念头,我不知不觉地探出了头,向前伸着,像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或者一个有教养的新教徒向圣处女脱帽致敬。这少女没有表示不悦,她只是转过那双抓住我呼吸的褐色眼睛看了我一下,来不及对我的动作表示什么,就进入了房间。那一瞬间我一动不动,帽子拿在手里,对我的粗野无礼感到痛苦,完全被激动的情绪控制住,完全被这个绝世无双的美人美景所陶醉了,我的懊悔比起这种陶醉就算不了什么。然后我继续走路,留下了我的心在后面。在事情行云流水的进展中我还是忍心离开了。直到夜晚降临,但是下午的一个时间我还是回了一趟小花园,为那几朵我以前从未看见的花儿而动心。我的希望是徒劳的,她没有再出现。

度过了不安的夜晚,接着是一个充满期待和失望的白天,但一天过后,我在附近漫无目的地徘徊,我遇见了她。当然我不会重复那种毫无遮掩的愚行,也不会再冒险那样长时间地看着她,表明对她的兴趣,但我的心的狂跳声我都听得见。当她那大大的黑黑的眼睛看着我,带着一种突然赞许的大胆或者说媚态的神情,我战栗了,脸红了。

我不想让你厌烦。后来我许多次碰见了那少女,但决不向她献殷勤或者找机会吸引她的注意。我也不采取任何行动接近她,让双方熟悉。也许是我的忍耐,需要一种最高的自我否定的努力,而且完全不会让我清醒。在恋爱中我的脚后跟超过了头,这是真的。但谁能打败他的思维的习惯,或者改变他的性格?

愉快地说,我是有些愚蠢的人,这样说也成,较多的愚笨,喜欢愉快地被人称作——一个贵族,不顾及她的美貌,她的魅力和优雅。这女孩不属于我那个阶级,我已弄清楚她的名字——不用说出来——还有她家里的一些事。她是一个孤女,她依靠一个很难对付、已过中年的胖女人生活,她是这胖女人的侄女。我的收入是微薄的,我缺乏结婚的能力,这事也许是上天的礼品。与这种家庭联姻会遭到社交生活中的礼节上的谴责,会把我的书和研究分开,甚至会降低社会地位。这事容易遭到各方面非难,为了防御这些我不得不克制自己,自我审判,严厉地审判我的祖先和他的子孙,他们一起成为被告,这样就可减缓这世袭的傲慢的法则带来的痛苦处罚。我祖传的血液每一滴血珠都呼叫着反对这败坏血统的有损身份的婚姻。概括地说,我的经验习惯、智慧才能,不管理由是什么,我的爱已离开了我——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它。此外,我还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多愁善感的人,在客观和灵魂的缠绕中能发现一种精致的对美的感受,而男女双方的熟悉将使它变得粗俗,而结婚更会使这种感受灭绝。不要女人,我说服了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爱情动物的自己,爱就是一个美味的梦。为什么我说出了我自己的醒悟?

这种体验和情感的过程的启示很清晰,荣誉、骄傲、精明,我的理想都坚守着——命令我离开,但是我的意志太薄弱了。至少我可以努力克制自己停止再去碰见那位姑娘,我这样做了,我甚至逃避花园的不期而遇的机会。只有在我知道,她去上音乐课时,我才离开寓所,夜幕降临以后再回来。当我独自一个人时,就陷入神情恍惚之中,沉溺于最为陶醉的想象之中,调动我的全部智力与我的梦幻调和。唉!我的朋友,一个行动者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不能明白我乐在其中的傻瓜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