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幻影搏斗(第3/4页)

拜瑞突然感到右手疼痛起来。他从敌人身上收回视线并盯着它。因为手抓刀柄抓得太紧所以受了点伤。他又发现自己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的状态——屈着膝就好像一个辩论家马上要和对手展开一场舌战一样。他的牙关紧咬着,呼吸得很沉。这种状况马上得到了改观,当他的肌肉放松的时候,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觉得这件事情太荒唐可笑了。这使他笑了起来!上帝,那是什么声音?是何种疯狂的魔鬼在发出像人一样的嘲弄的笑声?他弹跳起来,看看四周,没料到原来是他自己在笑。

他再也不能逃避自己胆怯的事实,他彻底地被吓住了!他应该早就离开这里了,但是他的腿却动弹不了,他不得不再次坐在那块圆木上,剧烈地发起抖来。他的脸上汗涔涔的,整个身体都在出汗,就像刚刚洗了澡一样,他再也叫不出声来了。他很清晰地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就像某种野兽,使他简直不敢回过头去看。没有灵魂的生命会遭遇没有灵魂的死亡吗?——那是一只动物?啊,如果他可以确信那是什么的话!除非有坚定的意志,他难以将目光从那具尸体上移开。

我得再重申一下,拜瑞中尉是一名勇敢而聪明的军人。但是他又拥有什么?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可以对付孤独、黑暗、寂静、死亡组成的联盟大军吗?——他的祖先数不清的尖叫声传进他的灵魂的耳朵里,进行胆怯的劝告,在他的心里哼着阴郁的死亡之歌,将坚强的意志,消解在他的血流之中。这时,他能行吗?这奇异的事物太伟大了——勇气是这样的粗糙简单,它做不了什么。

现在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具尸体已经移动了。它现在躺在更靠近光线的地方——这是毫无疑问的。它还移动了双臂,因为,看上去它们都处于阴影之中!拜瑞的脸开始涨血,呼吸急促,他头顶上的树枝开始摇动,发出呜咽之声。一道强烈的阴影闪过死尸的脸,让它发亮,而后又陷入昏暗模糊之中。这可怕的东西居然在移动!正在此时,一声枪响划过警戒线的夜空,声音尽管很遥远却很响。它闯进这位军人的耳朵,打破了圈住他身上的魔咒,划破了寂静和孤独,遮住了中亚祖先的数不清的声音,唤醒了这位军人的现代男子气概。伴随着叫喊,他像一只大鸟带着一颗火热的心,猛地冲向他的猎物!

从前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枪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叫喊声、混乱声、脚步声以及不经意的欢呼声。后方,在沉睡的军营中,传来了军号声、战鼓声。联邦军的警戒营正在往后方撤退。挤着穿过路旁的落叶,胡乱地往后开枪。一支溃散的小部队窜到了灌木丛中,因为后面有约五十名骑兵挥舞着军刀在追赶着他们,乱砍一气。这些疯子的子弹穿过拜瑞坐着的地方,他们跑到路边树林里就消失了,一边叫嚷着,仍开着手枪。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毛瑟枪的声音,伴随着雨点般落下的射击声——他们遭遇了后方的一支后备部队;极度的迷惑,使他们调转身来乱跑,到处都是散落的马鞍和疯了的马匹、受伤后的惨叫声、陷入疼痛的那种哼哼声。这表明一切都结束了——警戒营的一次突发事件。

前线又被新的士兵建起来了,迷路者也都重新寻了回来。联邦军的指挥官,衣着不整地,出现在战地,极其明智地开始询问一些问题。在立正了一小时后,这只军旅宣完誓就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疲劳的长官,伴随着一名外科医师,开始检查地上的死伤情况。在路口交叉处,他们发现了两具靠得很近的尸体——一名联邦军官和同盟军的士兵。这名军官死于心脏处致命的剑伤,但是很明显的,在他的敌人身上也有不少于五处的剑伤。死去的军官脸部朝下,躺在一摊血里,剑插在胸口上。他们把他翻过身来,外科医生动了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