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死的畸恋(第4/5页)

“你不用救我。”她说。

我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摇动她,如同摇动陷入了危险睡眠中的人一样。

“你必须清醒清醒,”我说,“事情必须得做,你必须让我救你。你已经说过那人杀了你姐姐,而我相信——他还会杀了你,我相信这点。”

她只是抬起头望着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切?”我又催促道。

“没有什么可做的,我告诉你——没有。即使我能去做我也不会。至少没什么关系。还剩二三天我们就要离开了,走得远远的!如果你看到了什么,我求你别说出去。”

“你疯了,小姐。”我正尝试用粗暴的话语来打破她死亡般的镇静。

“你已经控告他杀了人,除非你向我解释清楚,不然,我会去警察局告发你们。”

这下她醒悟过来,但我不喜欢这种方式。她骄傲地抬起头说道:“别来插手,先生,这不关你什么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莫伦先生,不关你的事。”

“这事与这儿的每个人都有关——与全世界的人都有关,”我回答道,十分冷酷。“如果你一点都不爱你姐姐,至少,我认为你也是凶手。”“听着,”她打断我,无力地靠在我身边。“我很爱她,是的,上帝都知道!但是我更爱——超出了一切,超出了想象,我爱他。你偶然偷听到了一个秘密,但你不能利用它去危害他,否则,我决不会答应的。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就是一种危害。你认为你的‘警察局’会相信你吗?”现在,她像天使般微笑了,上帝啊救救我吧!我已经爱上她了!难道她没有用许多种占卜方法中的一种,读到我对她的感觉吗?她整个的神态已经改变了。

“来吧,”她近乎引诱地说道,“答应我,别再这么无礼了。”她用最友善的方式挽住我的手臂。“来吧,我陪你散步吧。他不会知道的——他今天一晚上不会回来。”

月光下,我们一起在阳台上散步,她似乎忘掉了近来亲人的丧亡,在布朗维尔从未见过的少女的怒吼和低声抱怨。我默不作声,感到很不自在,觉得这是她耍的一个花招。它无疑是个暴露——这个最令人迷恋、显然没有罪过的尤物,镇定而又忏悔似地欺骗了这个男人,就在片刻之前,她承认和表达了对他最深深的爱情,这爱情甚至发现死亡是一种可以接受的示爱方式。

“真的,”我天真地说道,“在月光下有一种全新的感受。”

而月亮一定抿嘴笑了。

我们分手前,我已经强索了她的一个诺言——明天下午和我一起散步——在永远离开这里之前——去老磨坊,布朗维尔最令人敬畏的古迹之一,于一八六。年建造的。

“如果他不在这儿的话,”她认真地补充道,当我松开她给我的手,向她道别,最善良的圣徒都会原谅我的,我徒劳地使自己相信她说的承诺——如此令人着迷,正如聪明的法国男人指出的那样,我们发现女人确实不忠时,我们应当是不忠行为的反对者,而不是它的牺牲品。在分享到了她的恩惠后,今夜,美梦天使俯瞰着我。

布朗维尔旅馆很早开始早餐,在第二天早餐后,梅娜小姐没有在餐桌边,我站在阳台上,她朝我走过来,身着端庄的步行外衣,没说一个字。“他”显然“不在这儿”。我们慢慢走在去老磨坊的路上,她显得并不强健,偶尔抓住我的手臂,一会松开,一会又抓住,真是善变的女人。我想,她的情绪,或者说一连串的情绪,就像波澜起伏的大海上变幻莫测的天空。她说起俏皮话,就好像从未听说过诸如死亡之类的事情,最轻微的刺激,都会使她咯咯笑个不停。后来,她索性直接唱起歌来,声音悦耳动听,表情如此温柔迷人,我不得不转过脸去,唯恐她看见属于她取得艺术成就的目击证人。她以最不落俗套的方式谈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有时就徜徉在深不可测的思想的深渊边缘,我没有勇气敢涉足一步。简单说吧,她以一千零五十种方式令人神魂颠倒,每一种方式使我变成了新颖的感情脆弱的傻瓜,艰辛的精神上的轻举妄动,都会招致良心的警官侵害我自身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