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河桥上的绞杀(第3/4页)

“手松开了,手松开了。”

绞绳被成功地解开了,经历了一阵巨痛后,他的脖子疼得可怕,他的脑髓在燃烧,他的心一直飘动,现在来了一下有力地跃动,试图从他嘴子跳出来。他整个身体遭受着无助痛苦的无尽磨难!但他双手一点不听使唤,它们很快地划动用力打着河水,他尽力露出水面,感觉到头浮出来了,他的双眼被阳光刺得睁不开,他的胸部抽搐着、膨胀着,随着肺部急剧的疼痛吸了一大口气,他尖叫着不停呼气。

他现在才拥有了肉体的知觉,这些知觉,确实不可思议地渴望和敏感,他的经过可怕干扰的器官系统,现在可以对一些事情作出有效的接收和精选了。他感到水的波纹荡漾在脸上,他听到河水撞击的声响,他看着岸边的森林,看见一棵棵树,叶子和每片叶子的叶脉,看见上面的小虫、蝗虫,亮亮的身躯飞舞,灰色蜘蛛从一个枝桠至另一个枝桠织着网,他看得眼花缭乱,色彩闪耀在一百万片草叶上,蚊子嗡嗡在漩涡上飞舞,蜻蜓的翅膀扇击着。

水蜘蛛的细腿抚摩着,象支桨划着船,这一切都是动听的音乐,一条鱼在他眼前滑过,他听见鱼从水面跃起的击打声。他浮在水面,脸朝着河水,一会儿,看得见的景物象个车轮慢慢转动着,以他自己为轴心,他看见这桥,这堡垒,岸上的士兵、上尉、中士、二个士兵——他的刽子手,普天之下他们都在黑色的轮廓中,其他人没有武器,他们的动作奇形怪状而可怕,他们如巨人一般。突然他听见尖厉的爆炸声,某样东西在他头上击打着河水,溅在他的脸上。他听见第二声爆炸,看见一个哨兵举着枪,一小片蓝色烟雾从枪口里吐出来,水上的人看见桥上士兵的眼睛正通过枪的瞄准器,对着他,他观察到这是双灰色的眼睛,还记得这双灰眼好敏锐,所有著名射手都是这样的一双眼,然后,这人一下又消失了。

一个漩涡卷来,法夸尔转了半圈,他又警觉地看着岸上堡垒对面的森林,一个清晰高昂的声音,单调地在他背后歌唱,声音传到水面,清晰地穿刺进并卷走了所有水域其他的声音甚至耳边水波的拍打声,尽管不是士兵,他有足够的常识去懂得需要细细想、慢慢说出、渴望吟唱的死亡意义,清晨,中尉在岸上正忙碌着。多么冰冷和可怜,他平稳、冷静的音调,迫使这些士兵安静下来,在精确可测的间隔,降临这些冷酷的词语:“全体立正……举枪……

准备……瞄准……开火……”

法夸尔潜入水中,尽可能深地潜入。水在耳边咆哮,象尼亚加拉瀑布,他还听见齐射的雷鸣,又浮上水面,遇见弹片闪闪发光,特别亮滑,正慢慢地摆动向下沉落,一些金属片触到了他的脸和手,然后沉入了水底,一片留在了他的脖子和衣领之间,它有点烫,他抓出扔掉了。

当他浮出水面大口喘息,他意识到在水里已呆了很长时间了,他现在察觉到潜得越深,向着安全就更加靠近。这时士兵们已将子弹上栓,弹片立即在阳光下闪光,在空中滑落。这二个哨兵再次开火。

这个被猎捕的人从他肩上看清这一切,他正用尽全力地游着,他的头脑现在和他的手臂与大腿一样有力,他的思维像闪电一样迅捷。

“这个指挥官,”他推断,“将不会第二次犯指挥不当的过失。齐射比点射更容易躲闪开,他可能已经下令可随意开枪,上帝保佑,我再也躲不过了。”

在离他两码远的四周,尖厉的枪声激起了震惊的水花四处飞溅,枪声渐渐弱了,仿佛穿过空气回到了堡垒,一声爆响搅动到河的最深处,然后死寂!一浪高耸的河水,猛扑向他,使他沉落,使他失明,象在绞死他!大炮在这场游戏中开始负起作用,在溃退的水面的骚动中他自如地摇动头,他听见射歪的子弹在前边的空气中嗡嗡作响,打断远处的森林中的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