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 10 日(第5/30页)

安纳瓦克失神地盯着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然后他仰头,抬手挡住斜射而下的阳光,将目光转向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惠斯勒堡立面。这家豪华酒店坐落于人人梦寐以求的加拿大梦中,在群山环抱中,即使正值盛夏,附近山巅仍是白雪皑皑。惠斯勒黑梳山被视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滑雪胜地之一,周围是宁静的湖泊。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人们什么都可以期待。就是没料到会出现十几架军用直升机。

安纳瓦克两天前就到达了。他和福特一起帮黎的说明会做准备。四十八小时来,福特一直在水族馆、纳奈莫和惠斯勒堡之间飞来飞去,观察材料,分析数据,汇总最后的结论。

安纳瓦克的膝盖还在痛,但走路已经不跛了。不到两星期前,他认识了黎,在很尴尬的情况下。当他开车沿船坞行驶时,军方巡逻队早就发现了。他们观察了好一阵子,想知道他要做什么。然后黎出现。

自此,安纳瓦克不再将他的发现回报给一个黑洞。

他又可以跟英格列伍公司的罗伯茨讨论了。罗伯茨向安纳瓦克表达歉意,他因为被黎禁止发表意见,迫不得已躲了起来。有几次,当女秘书正在应付安纳瓦克时,他就站在电话旁边。

说明会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安纳瓦克除了等待之外无事可做。于是,当全世界陷入混乱,欧洲沉到水底时,他去打网球,想看看他的膝盖还能不能跑。对手是个长着浓眉和大鼻子的法国人,名叫贝尔纳·罗什,是昨晚才从里昂飞抵的细菌学家。当北美与这颗星球上最大的生物奋战之时,罗什正在跟最小的生物进行一场看似无望的战斗。

安纳瓦克看看表。半小时后就要开会了。政府接管之后,酒店就禁止观光客投宿,但它看起来就像旅游旺季那样住满了人。酒店里住了数百人,其中一半以上跟美国情治单位有关。

中情局将惠斯勒堡改建成临时指挥中心。国家安全局,美国最大的秘密情报机构,派来整整一个部门,负责各式各样的电子信息、数据安全和秘密文件。国安局住在四楼,五楼被美国国防部和加拿大情报机构的工作人员占用,上面一层是英国秘密情报局代表,另外还有德国联邦国防军和联邦情报局的代表团。法国派了一组领土安全指挥部代表团,瑞典的军事情报机构和芬兰的情报机构也来了。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情报机构大聚会,一场无与伦比的人才和信息战,目的是要重新理解我们所处的世界。

安纳瓦克按摩着腿,他突然又感到剧痛。他不该这么快就勉强打球的。当一架巨大的军方直升机压下机头准备降落时,一道影子从他头顶掠过。安纳瓦克看着它落下来,伸伸懒腰走进室内。

到处都有人在走动,宛如大厅教堂正演出一场忙碌的芭蕾舞剧。有一半的人忙着打电话;还有些人坐在各个角落里使用手提电脑。安纳瓦克走进隔壁酒吧区,福特和奥利维拉也在那里,和一个长着小胡子、神情忧虑的高大男子一起。

“利昂·安纳瓦克,”福特介绍道,“这位是格哈德·波尔曼。握手别太用力,不然他的手会掉下来。”

“打太多字了吗?”安纳瓦克问道。

“是钢笔握太久了,”波尔曼闷闷地笑着,“整整一个小时,我都在听两星期前一按鼠标就能调出来的东西。感觉像是回到了中世纪。”

“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转。”奥利维拉喝着一杯茶,“我刚刚听说,他们为酒店接通了一条专线。”

“我们在基尔对卫星的准备不足。”波尔曼阴郁地说。

“任何人对这一切都没有准备。”安纳瓦克叫了一杯水。

波尔曼摇摇头,“这间酒店像块瑞士奶酪,到处是通道。你研究的专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