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这么一转念,他的双脚也下意识掉过头来往回走,忽然,“吱嘎”一声锐响破空而来。一阵劲风,两束灯光,混着粗犷的嗓音:“我不愿相信真的有魔鬼,也不愿与任何人作对。你别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也别想看到我的虚伪……”

郑能谅扭头一看,一辆比他的腰还低的跑车正停在他左腿外侧三公分处,不安的马达发出“呜呜”的沉吟,似乎对刚才险些发生的亲密接触还心有余悸。车主人要淡定得多,关掉音乐,轻轻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来,礼貌地问道:“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这几个字像一串铃铛落在地面上,清脆动人,更动人的是那张面孔和座椅上的那半段身材。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郑能谅对车不了解,认不出款式,夜色下也看不清那标志上到底是马还是牛,却对车的造型似曾相识,用力一想,好像在动画片《变形金刚》里见过。开车的姑娘十八九岁光景,长发,瘦脸,五官精致,白里透红,看上去也似曾相识,用力一想,好像在挂历上见过。一缕香水味顺风飘来,浓而不腻,艳而不俗,闻起来也似曾相识,用力一想,想不起来。

以郑能谅的性格和习惯,他应该大度地回上一个友善的微笑,说声“没事”然后飘然而去。但今天是个不一般的日子,此情此景也很特别,于是,一个大胆的念头蹦了出来。

郑能谅露出友善的微笑,不慌不忙走到车门边,微微弯下腰,道:“不,我有事。”

姑娘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又朝车前方努了努嘴,道:“有事?那应该躺在地上嗷嗷直叫才对啊。”

果然,这是个有趣的姑娘,郑能谅摇了摇头:“不,你技术很好,没有撞到腿。”

“那是撞到脑袋了?”这姑娘说笑的时候一脸云淡风轻,比相声演员还专业。

郑能谅忍住笑,直奔主题:“撞哪都不算事,约你去玩才是正事。”说着,他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

姑娘有点意外,但各种搭讪方式她也见得多了,所以这一点意外在她的眉宇之间稍纵即逝,她没有马上接受邀请,淡淡道:“哦?玩什么?”

“看通宵录像。”

这个答案就有点天马行空了,她怔了怔,开始认真地观察郑能谅的眼睛。这是表明诚意的好机会,郑能谅没有回避,报以专注而恳切的目光。无论从相貌还是眼神,他都不像坏人,这也是令戴珐珧感到好奇的地方:这家伙该不是真的脑袋被撞坏了吧?

郑能谅看出了她的疑虑,为了证明他没被撞傻,又郑重地补充了一句:“我没事,今天是我生日。”

这时,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了,姑娘拿起来,瞟了一眼来电号码,没有说话,忽然“啪”地推开车门,刚跨出一条腿,又返身从车后排抓出一团物件。

郑能谅心里咯噔一下,该不是防狼喷雾器、电棍什么的吧?刚要启动防御方案,却见她手里的是一大束玫瑰花,鲜红如血,艳光四射。

这花很刺眼,提醒了郑能谅,这姑娘应该有男朋友了。这不奇怪,漂亮姑娘在这个年纪八成都有男朋友,那车也八成是男朋友送的,那电话也八成是男朋友打来的,这些常识简直比地球绕着太阳转还深入人心,郑能谅自然不会感到意外,只有一丁点条件反射性的抑郁。

郑能谅飞快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姑娘有男朋友,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姑娘差点撞到他,于情于理应该补偿一下;他只是邀请她看录像,并无非分之想;他的邀请已经发出,想撤回已经不可能;姑娘拿的是玫瑰不是电棍,他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最重要的是在这样的夜晚,这等僻静之所,两人这般相遇,不能不说是命运的安排,正所谓天意不可违。

姑娘似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一扬手,将整束花丢进了路边的垃圾堆,又关掉了手机,丢回车座,然后锁上车门,将玉臂朝郑能谅一递,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