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8页)

我质问他时,他说这个药是用来治他的头痛的。他是觉得我有多傻?用西利嗪治头痛?一派胡言。我刚才查了一下,跟我之前想的一样,西利嗪的唯一用处就是抗癌。仅此而已。

或许他是好心。之前他说过,他确信一位他认识的教士得了皮肤癌——我相信他只是想帮助那个人。可他也得明白那么做的风险啊,怎么可以就那样……

我知道,我知道,不管他是不是一片好心,我都应该在工作报告中把他的行为记录下来,或者至少去找安格罗谈一谈。这我知道。

凯瑟琳的怒气似乎消了下去。她坐在床沿上,闭上了双眼。有二十秒的时间,她什么话也没说。接着,她重新开了口。

他向我发誓他不会再那么做了,也说后悔连累我也卷进了这么大的风险。后来他还摘了一束花向我赔罪,那真是这个春天里最美的花了。当时他就那么站在那儿,像只可怜的小狗似的,手上捧着花,不停地说自己是多么愚蠢,又是多么地爱我。

他是真心的,这我知道。于是我原谅了他,那天剩下的时间里我们都开开心心地待在一起。索尔总是能让人记不起最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对他生气,可接着他就会再犯下一件蠢事……

我只希望他做事之前能好好考虑一下后果。他太任性了,可时研会立下的规章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不该随便站出来即兴演讲一番,也不该把西利嗪给朋友服用——谁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变化会导致时间线怎样变化。

我只希望他能多考虑后果。

视频播放结束了,我粗略翻了几篇接下来的日记,然后点进了名为04262305_18:22的视频文件。

凯瑟琳身上穿的似乎是商务套装,上衣是一件修身灰色西装,内搭浅蓝色的背心,脖子上挂着黑色珠子串成的项链。她的头发被梳到了脑后,双眼红红的,眼眶还有些肿,像是哭过后又试图用化妆品遮掩痕迹。

是谁说的皮下埋植避孕剂是百分之百保险的?我还指望一切只是因为上周在波士顿考察的时候染上了什么无关紧要的胃病……一百十六天,这意味着我是在新年聚会之后怀上的。

而现在我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事跟索尔说。在波士顿的时候他撒了谎。他上台演讲不是一时兴起,他在会议上发言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猜他是用了假名,所以时研会的监控程序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状况。我今早去了图书馆(因为生怕恶心感再度发作,我挑了靠近盥洗室的位子),发现了不少令我不安的内容。

不少史籍中零零散散地提到了十九世纪末一位名为赛勒斯的旅行传教士。1915年9月,一本叫做《美国预言志》的书里还登了一整篇文章,里面记载了早在1913年代顿大洪灾暴发的近四十年前,在俄亥俄州的代顿和塞尼亚之间的一座小教堂里,这位赛勒斯就曾作出相关预言,连细节都描述得相当精确。他甚至指着在座的一个公理会男孩说,他家将在洪灾中被摧毁,而他的汽车会漂到街上,里头还装着一只猪。在1877年,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汽车”是什么,但他的这段话被当地报纸的一篇社论引用,因而得以记录了下来。而1913年洪灾来袭后,已长大成人的丹尼·巴恩斯的的确确在街上找到了他被冲走的福特T型车(2),里面当真坐着一只猪。

那篇文章也谈到了关于奇迹的流言——传说这位赛勒斯弟兄在中西部地区治愈了几十起疑难杂症,比如癌症、肺炎和关节炎。

宗教不是我的研究领域,但跟一名宗教史学家共同旅行了三年,多少对这方面会有所了解。我曾听索尔提起过艾米姊妹(3)、考格林神父(4),以及其他不少一些人物,可从没听说过这个叫赛勒斯的人。而且这所谓的赛勒斯弟兄拜访各城镇的日期与索尔的几次穿越完全吻合,我怀疑这也并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