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们收到邀请(第3/10页)

你恨他不再那样不可战胜。也恨他不肯恨你。

那六个月里,埃勒巴斯特又遭受过一次严重感染。他能活命,全靠自己故意把两腿剩余的部分石化。这次自行实施的手术让他的身体如此疲乏,以至于他少有的那些清醒时段缩减至每次仅有半小时,期间夹杂着长时间的恍惚和不安稳的睡眠。他那么弱,醒着的时候,你也要很费力才能听到他讲话。尽管,谢天谢地,他在几周后有所好转。你现在取得一些进步,能轻易连接到新近到达的黄玉碑,也开始理解他做了什么,才把尖晶石碑变成了宝剑形的武器放在身边。(方尖碑是传送通道。你可以在它们中间飞行,跟它们一起飞行,魔力就会运使开来。抗拒者死,但如果能用足够精细的方式与之共鸣,可以开启众多可能。)

相对于连接众多方尖碑,这还差很远,你也知道自己学习得不够快。埃勒巴斯特已经没力气骂你行动迟缓,但他也无须责骂。眼见他日渐憔悴,才是促使你一天天推动方尖碑,即便是头痛、恶心,也一次次扑入水色光芒中的动力,尽管你最想做的,其实就是找个地方蜷起来大哭一场。看他太让你伤心,于是你强打精神,更努力地要成为他。

这些倒也有一个好处:你现在有了生活目标。可喜可贺。

你曾有一次靠在勒拿肩上哭泣。他揉搓你的背,小心翼翼提出,你并不需要独自悲哀。这是求婚,但只是出于善意,而不是激情,于是你无视它,而且也没有感到惭愧。暂时就这样。

局面就这样实现了某种平衡。这并不是休息,也不是挣扎。你活了下来。在第五季。在这一次第五季,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然后,霍亚回来了。

他回来那天,有悲哀,还有蕾丝花边。悲哀是因为更多猎人丧命。当时他们正在带回近期少见的猎物——一头熊,它显然太瘦,已经无法安全冬眠,它在绝望中攻击人类,很容易被射杀——然后打猎队伍又遭到其他势力的攻击。一波弓弩齐射之后,有三名猎人丧生。另外两名幸存的猎人没看到攻击者;投射武器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飞来。他们明智地选择了逃走,尽管一小时后又折返回去,希望能带回同伴的尸体,还有那只宝贵的猎物。神奇的是,攻击他们的人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但留了一件东西在死者那里:一根插在地上的棍子,有人在上面缠了一块破旧肮脏的布条。布条系得很紧,中间夹了一样东西。

你走进依卡的会议室,正好赶上她开始割开那布条的死结,尽管卡特站在她身旁,紧张地说着:“这样做一点儿都不安全,你完全不知道——”

“我不在乎。”依卡咕哝说,集中精力在那死结上。她其实很小心,避免了最厚的地方,那里显然有什么东西;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鼓囊囊的看似很轻。房间要比平时更拥挤,因为一名猎人也在场,身上沾着灰尘、血迹,看似铁了心地要知道她的同伴因何而死。你进来时,依卡抬头瞅了你一眼,但随后就接着忙活。“要是有东西炸在我脸上,卡兹,你就是新首领。”她说。

这让卡特涨红了脸,闭上了嘴,让她得以心无旁骛地弄开了布扣。那层叠的布头碎片曾是白色蕾丝,如果你没猜错的话,其质量很好,会让生前的太婆抱怨自己贫穷的那种。等到布条断裂开来,中间是一小块团起来的皮革。这是张便条。

欢迎加入雷纳尼斯,上面用炭黑写道。

加卡在骂人。你坐在一条长沙发上,因为这里比地板强,你总需要坐在某个地方。卡特看上去一脸的难以置信。“雷纳尼斯在赤道地区。”他说。因此它应该已经被毁灭了;跟你的反应一样,上次埃勒巴斯特说起时。

“也许不是雷纳尼斯本城。”依卡说,她还在检查那块皮革,把它翻转过来,用刀刃刮那些炭黑,就好像在检查它们的真实性一样。“或许是来自那座城市的一帮幸存者,现在没有社群,几乎就是流寇,以家乡城市自称。或者就是些仰慕赤道区生活的人,趁机假冒这个名字,体会在那座城被烧之前无法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