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使(第4/5页)

不是“现在的”,而是“过去的”。五百年前的川陀共和国,仅由五个世界组成。

不过这是一套历史舆图,只有在时间归零之际,那个阶段的共和国才会显现。将时间向前拨一格,画面中的银河便前进五十年,川陀的边缘就多出一圈变红的星辰。

在十个阶段中,时间总共过去五百年,深红色像大摊血迹一样不断扩张,直到银河大半的区域都变成一片血红。

红色就是血的颜色,这不仅是一种意象而已。在川陀共和国变成川陀联邦,再变成川陀帝国的过程中,它的扩展埋葬了无数残缺的人体、残缺的船舰,以及残缺的世界。然而经由这些蜕变,整个川陀变得强大无比,红色范围内终能享有和平。

如今,川陀正在另一个蜕变的边缘跃跃欲试:从川陀帝国跃升至银河帝国,然后红色将吞没所有的星辰,而银河将从此天下太平——川陀治下的太平。

阿贝尔想望这种结果。若是在五百年前、四百年前,甚至二百年前,他都会反对川陀上这群险恶的、唯物主义的、侵略成性的人。他们贪得无厌、不顾他人的权利,自家的民主尚未健全,却对其他世界的轻度奴役极其敏感。可是尽管如此,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

他不是为了川陀,而是为了川陀代表的统一结局。所以原来的问题“这事如何有助于银河的和平?”自然转变成“这事如何有助于川陀?”

问题是对于这个特殊事件,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对琼斯而言,解决之道显然直截了当:川陀必须支持分析局,并且必须惩罚萨克。

假如能找到什么确定对萨克不利的因素,或许这样做是好的。即使如此,或许答案还是否定的。而倘若无法找到这样的因素,那就绝对是否定的。但无论如何,川陀绝不能轻举妄动。整个银河都看得出来,不久川陀即将一统银河,不过那些尚未归属川陀的行星,仍有可能团结起来反抗到底。川陀甚至也能赢得这样一场战争,可是将要付出的代价,会让胜利变为惨败的一个动听的代名词而已。

因此,在这场游戏的最后阶段,川陀绝不能做出任何轻率的举动。基于这个原因,阿贝尔慢慢进行这项工作。他将网轻轻撒向国务院的迷宫,以及萨克大亨的豪华生活圈;他利用笑容作探针,在不知不觉间打探消息。此外,他也没忘让川陀的特务机关盯住琼斯本人,以免这个愤怒的利拜尔人一时之间造成的破坏,使阿贝尔在一年之内都无法修补。

对于这位利拜尔人持续不懈的愤怒,阿贝尔感到十分惊讶。他曾经问他:“一名成员为何让你那么关切?”

他指望听到的一番话,是对分析局的完整性所作的论述,以及大家都有责任支持该局,因为它不是某个世界的工具,而是为全体人类服务的组织。结果,他并未听到这样的话。

反之,琼斯皱着眉头说:“因为在这一切表面问题之下,隐藏着萨克与弗罗伦纳的关系,我要揭发并摧毁那重关系。”

阿贝尔只觉得一阵反胃。不论何时何地,总是由于有人过分关注某个世界,而使人们的心力无法集中在银河统一的问题上,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当然,各处都有社会性的不公,有时似乎令人难以忍受。但是谁能想象得到,这样的不公能在小于银河的尺度上解决?首先,必须终止战争以及国与国的对抗,唯有在那个时候,才能设法解决内在的困境,毕竟外在的冲突是它们的主因。

而且琼斯并不是弗罗伦纳人,他并不该有情绪化的短视作风。

阿贝尔又问:“弗罗伦纳对你有何意义?”

琼斯犹豫了一下,答道:“有一种亲切感。”

“但你是个利拜尔人,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