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个毁了我们的女人 The Woman Who Destroyed Us(第3/15页)

“这不会改变他,”她告诉我们,但她说的是错的,“只会让他变得更像他想成为的那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然会这么说。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去原谅她对自己做了什么,不是吗?

我还是差点拒绝。我告诉亨利,我很爱他,爱他本来的样子。我不希望他变得不同,变成另一个人。当你爱上一个人的全部时,连别人眼里的缺点你都爱。亨利的诊断有了进展,那是自亨利生病以来,我第一次略有心安。首先是多动症,接着是反复循环的焦虑症、双相情感障碍、边缘型人格障碍、狐独症,每一位新接手的医生都有可能宣称之前的诊断有误,增加新的治疗方式。但是很久之前,当第一个儿童心理学家跟我解释亨利在学校的举动不只是普通孩子的阶段性行为时,我感到震惊……我问自己,是否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变换成一位医生所说的“正常人”。恐惧使我难以呼吸。

因为我知道那个人将不再是亨利。

我要让儿子知道这一切。我得确保他知道这一切,每一天都清楚,特别是他父亲离开后的日子。当我发现,他盯着大学或求职网站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像有人在他的胃里打了一拳。他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告诉他,他不需要做脑部手术。对我来说,他不用,永远不用。

但他想要更多。作为一位母亲,我真傻,我没反对。

“别担心,妈妈,”他对我说,握紧我的手,我也握紧他的手,“我仍然是我。”

我几乎乞求他答应我这一点。

后来,他来了几次,表情木讷,毫无生气,他说:“我不知道它会改变我多少。”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我。

麦琪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网上每一篇关于那个叫作劳拉·陈的女人的文章和杂志简介都读了一遍。麦琪还研究了DBS植入物的工作原理,搜索着那些门外汉很难读懂的研究论文,尽力去搞懂它们。她已经快把电气工程忘光了。在亨利做脑部手术之前,她也做过类似的研究,她读得越多,就对此越熟悉。

不过麦琪并没有试图了解任何复杂的神经系统编程。她只想知道,如何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关闭DBS植入物。关闭看起来很容易,带着DBS植入物的病人和带着起搏器的人一样多,麦琪相当肯定,尽管DBS植入物有屏蔽功能,但她依然可以用自制的电磁脉冲从闪光的电容中消除一个。但是,这个等式的相对简单就意味着,DBS植入物的单个频率的算法标准得到了坚实的支持。

尤其是那些植入复杂程序的人,比如劳拉。

深度脑刺激是通过植入大脑的电极进行的,这就产生了脑内电爆发,消灭不正常的神经元,大脑就会形成被编程后的样子。不过劳拉的研究远远超出了“不正常”的范畴。她在医学监督下接受了最初的植入手术,但在受到启发进入该领域后,她开始在大学里试验自己的神经通路,调整电脉冲以增加她的耐力、智力和决心。

DBS植入物没有任何定位精度——神经学家们仍然不确定为什么它能如此有效。劳拉是一位艺术家,后来她到海外去了。插入电极之后,劳拉就可以通过每个人的耳垂干扰神经细胞。麦琪也敢肯定,这段代码和劳拉的人格一样,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麦琪需要想点办法再进一步。她不知道劳拉是否还会认得她这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她们两年前见过面,那时麦琪还是位和蔼可亲的母亲,但最好不要冒险。幸运的是,在一些杂志里,麦琪见到了劳拉和她妻子的合照。

麦琪浏览了上千个媒体平台,目前只找到这个,还有她妻子每周去练习瑜伽的工作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