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的幽灵 020:第二次恢复(第4/8页)

为了摆脱这种残余效应,在旋转木马般的冒险征途中——烂醉如泥,头晕目眩——他进入一家摩托车手酒吧,一旋身坐到一张凳子上,而隔壁就是副局长。凌晨两点,这地方依然喧闹狂躁,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尿臭味儿,仿佛有猫在此处用小便标识领地。总管咧开嘴,笑得仿佛一盏漏油的灯,又使劲点了点头。她毫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的档案很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谁?他在说谁?“假如你可以把我关进你的专属地狱,那么在局里也能办得到——一辈子都可以,不是吗?”

说到一半,他意识到那不可能真是格蕾丝,而这番话甚至也不像是从他嘴里讲出来的。

她直勾勾地注视着他,让他感到不安。

“你不必这样。”他补充道。这句一定是他说的。

“什么样?”她说道,脑袋略微偏向一边,“就像你这副疯疯癫癫的鸟样儿?在我的酒吧里?滚一边去。”

听到这种措辞,他吃了一惊,试图重整思路,就像整理棋盘上的棋子。他的胸口沉甸甸的,既有黑暗,也有光亮。他还以为自己很聪明。他还以为她被困在旧的思维方式中。然而事实证明,新的思维方法也于事无补。该去别处再喝一杯。遗忘,然后重整旗鼓。

面对她怀疑的目光,总管露出迷离的微笑,然后他离开了。他已取得进展。酒吧门打开时,一阵风吹进来,再加上街灯审判式的凝视,她被迫向后撤退,离他远去。

总管揉了揉脸,不喜欢这胡子拉碴的感觉。他试图将困惑从头脑中驱走,将酸味儿从舌尖上驱走,将疼痛从关节间驱走。他可以确定,代言者曾经说过:“你眼角里进了东西弄不出来吗?我可以帮你弄出来。”假如本来就是你放进去的,那当然很容易。

穿制服的女人多半是个瘾君子,也必定是个无家可归或者擅自占住空房的家伙。当观察目标是“自己人”时,你会派业余人士来监视,最大限度地利用其原生环境——原生风土——或者当你的派系趋于崩溃,软弱无能,你也会这么干。他意识到,那女人没注意他,是因为金主让她假装不要注意到他。

牵狗的滑板玩家显然认为这片街角是他和那胖子醉汉共享的地盘。这两人看上去比较自然,或许是因为某些戏剧元素——在人行道边敲出狗粮——不符合低调隐蔽的概念。另一个玩滑板的人离开又回来好几次,但总管没看到他带毒品、钱或食物给另外两人。也许他今天只是随便混混,或者在给更重要的骗局望风,或者他是母亲的耳目,既是舞台的一部分,又不完全属于这出戏。也可能这里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三个运气欠佳的熟人在互相帮忙而已。

当你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观察,就会开始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因此电话铃响起时,他并不惊讶。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我知道你表现很糟。”她说。

“你好啊,母亲。”

“你现在不舒服吗?你听起来不太舒服。”

“我很好。我的状态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

“那你为什么像是失去了理智。”她用有力而专业的口吻说道,通常她都以此来掩饰真实的情感。就好像跟属下的其他探员谈论公事。

“我已经把那手机扔了,母亲。别再想着让代言者回来。”假如她昨天打来电话,他或许已经开始朝她吼叫。

“我们总是可以另找一个。”

“一个简短的问题,妈。”她讨厌被称作妈或者妈妈,勉强能够容忍母亲。尽管他是宝贵的独子,但她更偏好“塞弗伦斯”这样严肃的称呼。这些他都知道,“假如你把某人送去危险的地方勘探——比如说,去南境局一^你要怎样让他们保持平静与高效?你会用什么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