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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还有淡色的花朵和有趣的图画。

屋顶空间处有个类似瞭望台的结构,上面有床和卫生间,按照芬切琪的解释,卫生间还真能塞得进一只猫。“不过,”她又说,“那只猫必须非常有耐心,也不在乎脑袋上多几条难看的裂口。就这些,你都看见了。”

“是的。”

亚瑟和芬切琪互相凝视了一小会儿。

这一小会儿变成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又变得非常、非常长,长得让你搞不清那些时间都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亚瑟这个人,要是被单独扔进瑞士奶酪车间,时间久了他都能觉得特像那么回事,现在这一瞬间属于那种必须铭记在心的神启时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出生在动物园的动物,某天早上醒来发现笼子门被悄悄地打开了,灰蒙蒙的大草原一望无际,在远处被初升的太阳染成粉色,周围各种各样新奇的声音正在醒来。

他琢磨着那些新奇的声音都是什么,紧盯着芬切琪不加掩饰的好奇表情,还有她同样带着讶异的微笑眼神。

他从未意识到生命也会开口说话,用声音把你永远在追寻的答案带给你,他从未有意识地觉察到生命的声音,从未辨认出它的调门,直到此刻它终于说了从来没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是的”。

最后还是芬切琪先垂下了眼神,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她说。“我早该记得,”她解释道,“你这种人连简简单单的一张纸片都留不住,两分钟内准能拿它赢了抽奖。”

她转过身。

“咱们出去走走,”芬切琪噼里啪啦地说了下去。“海德公园。我去换件不那么合适的衣服。”

她身穿相当朴素的深色正装,样子不是特别好看,也不怎么适合她。

“专门穿给大提琴老师看的,”她说。“小伙子人不错,但有时候我觉得我一运弓就让他特别兴奋。我去去就来。”

她步履轻快地跑上台阶,在瞭望台对下面喊道,“把酒瓶放进冰箱,等会儿再喝。”

把香槟放进冰箱的时候,亚瑟注意到它在里面已经有了个孪生兄弟,正好可以排排坐。

他走到窗口向外看。他转过身去看芬切琪的唱片。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衣服落在了地上。他告诉自己,你是个正经人。他非常坚定地告诉自己,此刻必须让视线坚定不移地锁定在唱片侧脊上,阅读标题,赞赏地点头,有必要的话一二三四五数一遍这些鬼东西也在所不惜。他必须低着头。

他却完全、彻底而难堪地失败了。

芬切琪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下面的他,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他在仰视自己。她忽然摇摇头,套上浅色太阳裙,飞快地钻进了卫生间。

她没多久又钻了出来,一脸笑容,戴着太阳帽,蹦蹦跳跳跑下台阶,轻快得出奇。她在跳一种奇特的舞步,发现亚瑟注意到了,她微微一歪脑袋。

“喜欢?”她问。

“你美极了,”他只是这么说,因为她确实美极了。

“嗯——”芬切琪说,仿佛亚瑟并没有真正回答她的问题。

她关上始终未关的二楼房门,环视窄小的房间,想知道是否一切都好,能不能照看自己一阵子。亚瑟的视线跟着她的眼神转动,趁亚瑟望向其他方向的时候,芬切琪偷偷从抽屉里取出什么东西,塞进随身携带的帆布包。

亚瑟重新看着她。

“准备好了?”

“你知不知道,”她带着少许疑惑的笑容说,“我有些地方不对劲?”

她的直接打了亚瑟一个措手不及。

“呃,”他说,“我大致听说过……”

“不知道你对我了解多少,”她说。“如果你从我认为的那个地方听说了什么,那都是假的。罗素胡说八道,因为他无法应付事实真相。”

忧虑忽然让亚瑟浑身上下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