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中之鼠26(第3/11页)

在此之前,我们家族没有什么不良记录,但后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怪事。有一部编年史,提到德·拉·珀尔家族的某个成员时,用了“1307年遭天谴”这样的评语,但野史在讲述在古代神庙和修道院基础上修建起来的这座城堡时,无一例外是负面评价和巨大恐惧。茶余饭后的野史说得都很难听,老百姓要么吓得不敢说话,要么支支吾吾、推三阻四,使得坊间传说更加阴森恐怖。这些坊间传说把我的祖辈描绘成一群世袭的恶魔,在他们面前,蓝胡子吉勒·德·雷斯40和萨德侯爵41充其量只能算是小儿科。有些流言蜚语还暗示说,几代人以来,村子里时不时发生的村民失踪案都是德·拉·珀尔家族干的。

在这些坊间传说中,最坏的人显然是历代男爵和他们的直系继承人,至少大多数流言蜚语都是这么说的。据说,倘若某个继承人有改邪归正的倾向,他就会神秘地夭亡,好给更遵守家族传统的子孙腾出位置。家族内部似乎有一个教派,房子的主人就是这个教派的头儿,有时候这个教派的小圈子仅限于几个家族成员。能否进入小圈子显然取决于家族成员的脾性,而非血统,因为有好几个嫁入这个家族的女性也进入了小圈子。从康沃尔嫁过来的第五世男爵次子戈弗雷的妻子玛格丽特·特雷弗夫人成了整个乡里孩子们最害怕的毒妇,同时也是在威尔士边境地区至今流传的一首骇人听闻的古老民谣中的女魔头。坊间还流传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恐怖故事,讲的是玛丽·德·拉·珀尔夫人,她嫁给什鲁斯菲尔德伯爵后不久,就被丈夫和婆婆杀害了。事后,两个杀人凶手向牧师进行了忏悔,但忏悔的内容到底是什么,牧师也不敢告诉世人。不过,实际结果是,牧师不仅宽恕了凶手,而且还祈祷上苍保佑他们。

这些坊间传说虽然都带有典型的幼稚迷信色彩,但让我极为反感。尤其让我恼火的是,这些传说的生命力居然这么旺盛,而且把我的祖宗八代都扯上。令人厌恶的是,那些恶名让我想起了牵扯到我直系祖先的一桩丑闻,讲的是我的堂弟,住在卡法克斯的伦道夫·德拉珀。他从墨西哥战场回来后,就跑到黑鬼窝里,摇身一变成了伏都教的祭司。

坊间还有一些传说,说的是在石灰岩悬崖下方荒凉而又沧桑的山谷里,经常听到恸哭声和哀嚎声;春雨过后墓地里总是飘出一股恶臭;一天夜里,约翰·克拉韦爵士的马在一片野地里踩到了一个不断尖叫挣扎的白色东西;一个仆人光天化日之下在修道院里看到什么东西后就疯了。不过,对于这些模棱两可的坊间传说,我已经有点麻木了。这些东西都是些老掉牙的鬼故事,而我当时又公然摆出一副怀疑论者的架势。村民失踪的种种传言,虽然让人难以释怀,但考虑到中世纪的风土民情,这些失踪案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猎奇意味着死亡,在埃克瑟姆修道院周围的堡垒上(现在已不复存在),被枭首示众的何止一个啊。

有些坊间传说可谓是绘声绘色、栩栩如生,甚至让我巴不得年轻时能多学一点比较神话学。例如,有人说,有一支蝠翼魔鬼组成的军团,在鬼节42每夜都守候在修道院。这个军团所需的给养有多少,看看修道院周围开阔的菜园里超大规模种植的粗劣蔬菜就知道了。而最栩栩如生的坊间传说与老鼠有关,讲得如泣如诉、感天动地。据说,在导致修道院毁于一旦的那场悲剧三个月后,从这座城堡里突然涌现出一支由这些猥琐害虫组成的大军。这支瘦骨嶙峋、肮脏猥琐、饥饿难耐的老鼠大军,所到之处全部一扫而光,吞掉家禽、猫、狗、猪、羊,甚至吞食了两个倒霉的村民,疯狂的场面才算停下来。围绕着这支令人难忘的啮齿大军,衍生出一系列流言蜚语,因为这支老鼠大军最后分散进入了村民的家里,随之而来的是种种诅咒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