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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托发出打开泛光灯的指令。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黑墙和灯光经过刻意安排,能把光线集中打在雷托身上,让每个细节都暴露无遗。

艾达荷从头至尾打量着这具布满银灰色壳面的躯体,看到了初始状态下的沙虫棱节和弯弯曲曲的身子……曾经的腿足部分变成了两个小凸起,而且长短还略有差别。他把目光移回到尚有模样的手和臂上,最后抬眼注视那张粉色皮肤的“风帽脸”——这张脸滑稽地凸出在身体一端,相对于整个庞然大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好了,艾达荷,”雷托说,“我警告过你的。”

艾达荷默默地指了指准沙虫躯体。

雷托代他提了那个问题:“为什么?”

艾达荷点点头。

“我仍然是一个厄崔迪人,邓肯,而且我以这个名字代表的一切荣誉向你保证,我不得不这样做。”

“怎么可能……”

“你迟早会明白。”

艾达荷一个劲儿摇头。

“真相很难一下子接受。”雷托说,“你需要先了解其他情况。相信一个厄崔迪人的话。”

千百年来的经验告诉雷托,只要唤起艾达荷心底里对厄崔迪这块牌子的忠诚,就能把他即将冲口而出的一大堆私人问题给堵住。这一招再次奏效了。

“所以我将继续为厄崔迪人效力。”艾达荷说,“听上去很熟悉,是吗?”

“在很多方面是这样,老朋友。”

“你也许可以叫我老朋友,但我没法这么叫你。我该怎么效力?”

“我的鱼言士没说过吗?”

“她们说我将指挥你的精英卫队,卫兵都是从鱼言士中选拔出来的。我不明白。一支女子军队?”

“我需要一位可靠的伙伴来指挥卫队。你不同意?”

“为什么用女人?”

“男人和女人有不同的行为模式,而女性具备极其宝贵的特质,正可堪当这一重任。”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认为她们不能胜任?”

“有些看上去是很厉害,可……”

“还有一些,啊,对你很温柔?”

艾达荷脸红了。

雷托觉得这是一种迷人的反应。邓肯们是当今极少数还会脸红的人。这种反应不难理解,它形成于邓肯们的早期训练,是对个人荣誉敏感所致——十足的骑士风度。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信赖女人的保护。”艾达荷说。红晕从两颊渐渐褪去。他瞪眼瞧着雷托。

“可我一直信赖她们,就像信赖你一样——托付生命的信赖。”

“说到保护,你的敌人是谁?”

“莫尼奥和我的鱼言士会把最新情况交代给你。”

艾达荷交换了一下支撑脚,身体随着心跳的节奏来回摆动。他环视小屋,但并未聚拢目光。随后,看上去突然下定了决心,他蓦地转向雷托。

“我该怎么称呼你?”

雷托一直在等待这个表示顺服的信号。“‘陛下’可以吗?”

“是……陛下。”艾达荷直视着雷托那一对标准的弗雷曼蓝眼,“鱼言士说的是真话吗——你的……记忆包含……”

“我们都在这里,邓肯。”雷托用他祖父的嗓音说。

“连女人们也在,邓肯。”这是他祖母杰西卡的声音。

“你熟悉他们。”雷托说,“他们也熟悉你。”

艾达荷颤抖着慢慢吸了一口气。“我需要一点时间来习惯。”

“我自己一开始也正是这么想的。”雷托说。

艾达荷爆发出一阵大笑,连身子都哆嗦起来。雷托觉得一句小小的自嘲不值得这样大惊小怪,但他没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艾达荷说:“鱼言士的任务是让我心情愉快,不是吗?”

“她们做到了吗?”

艾达荷细看雷托的脸庞,认出了厄崔迪人特有的面相。

“你们厄崔迪人一向能把我看透。”艾达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