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4/6页)

“我们请希克利和迪克利去勘察周围区域了。”简说,“它们在帮我们绘制地形图。这个任务让它们有事可做,而且能派上用场,同时又可以远离绝大多数殖民者。我觉得殖民者这会儿对非人类种族都不怎么友善,还是尽量别给他们机会找奥宾人挑事吧。”

我点头赞同。任何企图向希克利或迪克利挑衅的人,最乐观的结果也得断几根骨头。就算占理的是希克利或迪克利(尤其是这种时候),也会让它们变得不受欢迎。老爸老妈暂时打发它们出去办事是很明智的。

“你老爸和曼弗雷德·特鲁西约在一起。”后面那位是格雷琴的老爸。“他们在规划临时村庄。打算把村庄建成罗马兵团的营地。”

“准备迎接西哥特人的进攻。”我说。

“我们不知道需要迎接什么人的进攻。”简说。就事论事的语气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估计你会发现格雷琴和他俩在一起。朝营地走就能看见他们。”

“要是能直接呼叫格雷琴的手持终端找她多好啊。”我说。

“是啊,”简赞同道,“但我们现在不能使用手持终端,所以你就用眼睛找吧。”她亲了一口我的鬓角,走过去和船员交谈。我叹了口气,走向营地去找老爸。

牺牲之二:凡是内置电脑的物品都不得继续使用——实际上就是我们手头的绝大多数装备。

原因是无线电波。电子设备之间靠无线电波完成通信。要是联合体在认真搜索我们(殖民联盟向我们保证,他们确实在这么做),就能通过这种微弱的无线电信号找到我们。但光是关闭通信功能还不够,因为技术人员说,依靠无线电波彼此连接的不仅仅是设备本身,设备内部的部件之间也使用无线电波彼此连接。

我们不可能让电子设备不泄露我们的踪迹,要是有谁知道它们的工作频率,只需要一个无线电信广播号打开设备就能找到我们了——至少技术人员是这么说的。我不是工程师,我只知道我们再也不能使用很多设备了,它们对我们来说不但毫无用处,而且会构成危险。

使用电子设备降落和建设殖民点属于不得不冒的风险。没有电子设备,我们很难驾驶交通艇降落;向下飞当然不成问题,但着陆会很麻烦(会搞得一团糟)。但是,等所有人都来到地面,我们就不能再使用电子设备了。我们必须切断信号,含有电子设备的机器都只能原封不动地留在集装箱里。有可能永远也不能启封。其中包括:数据服务器、娱乐控制台、现代农耕设备、科学仪器、医疗仪器、厨具、车辆和玩具。还有手持终端。

这个消息当然不可能受到欢迎。每个人都有手持终端,每个人都靠手持终端过日子。手持终端是你用来存储短信、邮件、喜欢的电视节目、音乐和书籍的东西。录音录像也得靠手持终端。你用手持终端和你喜欢的人分享你喜欢的内容。它是我们所有人的外脑。

突然之间,手持终端不能用了:所有殖民者的手持终端(比人手一台还稍微多一点)都被收缴入库。有些人企图把手持终端藏起来,至少有一名殖民者企图打昏前来收缴手持终端的船员。在赞恩船长的命令下,这位殖民者在麦哲伦号的禁闭室过了一夜,有传闻说船长调低了禁闭室的温度,这位殖民者像筛糠似的抖了一整夜。

我很同情这位殖民者。我和手持终端已经分开了三天,但每次想找格雷琴,想听音乐,想看恩佐有没有发消息给我,或者想做我每天用手持终端做的几百件事情之一时,都会不自觉地去掏手持终端。我怀疑这也是人们脾气暴躁的原因之一:他们被切除了外脑。在手持终端消失前,你都无法意识到你有多么依赖这个蠢东西。

失去手持终端,每个人都一肚子气,但我的脑海深处有个念头,那就是人们之所以这么看重手持终端,有一部分原因是它能让大家不去思考现实:需要用来维持生命的大量设备,我们现在再也不能使用了。你不可能取下农耕设备上的电脑,这些设备没了电脑就无法运转,电脑就是设备的组件。就好像取出你的大脑,然后指望你的身体还能跑来跑去一样。我估计大家都不愿面对现实,不愿思考我们的麻烦究竟有多大。